赵栎面向着郑焞,爱意在疯狂的滋长。
如果富贵是不能轻易许人的,那么他找一个已经足够富贵的人来爱着,总是可以了吧。
暖炉里熏出来的香风,把人包围在甜腻的香气中,赵栎察觉到自己兴奋起来了,既欣然又涩然,笑道:“前朝都有试婚宫女试一试驸马的身子骨,我把这件事情安排起来,你说如何呢?”
在景运门前,赵栎想和郑焞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就事论事,郑焞的心刚正的很,他不会觉得自己的生父是驸马,这样的问题问过来会冒犯了他,他也能理解这件事是怎么来的,不是赵栎想起了这一茬,是朝臣们定议驸马议到了这一程就提出来,让皇家的人做出抉择,是否给张逸谦安排试婚宫女。
就事论事,这件事所要抉择的,是公主需要驸马的敬,还是驸马的爱。
敬爱往往连在一起说,但这是两种不同的感情,往往不能混为一谈,甚至,这两种感情还会背道而驰。敬有敬而远之,敬是毕恭毕敬,敬之一字,就是分了上下尊卑。而爱是沉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互相索取没上没下也就没了尊卑。
如果敬与爱,只能选择一种,怎么选择?
郑焞冷静的说着,道:“如果朝廷需要张家臣服,公主需要驸马服从,这样的安排也在其理。”
“啊?你同意啊?”赵栎被暖风吹得晕晕的,还是道:“我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呢?”
郑焞道:“公主与驸马,是君与臣。你把公主与驸马想成了夫妻,这事就不对劲了。君信臣忠,如果为君者有足够的气魄,对臣下这样的试探也是没有必要,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依我说,这一条就免了吧。”
“啊?你不同意啊?”赵栎想一想前几天朝臣们吵吵嚷嚷的说了些什么,道:“不试一试,如果东阿和张逸谦房事不协怎么办?”
“不能休夫吗?”郑焞做人做事,干脆爽利,快人快语。
“啊?好像是不能啊。”赵栎又想一想,道:“若是休夫还不如做寡妇。”
赵栎还是有帝王的心性,臣不忠则死,驸马没有侍奉好公主,也是死路一条。
“这样不就想明白了,找个人与张家并施恩威,公主驸马这对小两口,就别折腾他们了。”
冬夜漫长,郑焞又困了,打了个哈欠。
赵栎看了,道:“天晚了,你在我这里睡下吧。”
“嗯。”
郑焞很自然的应下了,乐陵郡王府内有他的屋子,他就去睡了。
漫长冬夜,赵栎独自一人静坐在书房,待天色蒙蒙亮,两人又一同进宫,郑焞去见元熙帝,赵栎去找东阿公主。
太孙妃也早早的来了,和东阿公主一派纯然的母女闲话家常。
“在说什么呢,你们好热闹!”除了太孙妃和东阿公主,还有一个嫔妾,赵栎与她相互见过礼,她就退下了,她是东阿公主的生母。
“在说西宁侯祖上的逸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东阿公主也没有要与人做媳妇的娇羞,只当自己什么也不懂不知道,就听一个乐趣。
“阿焞抓着了一只海东青,邀太爷爷和我去打猎,你去不去?”赵栎朝东阿公主问。
东阿公主顽皮的笑道:“怎么没有邀请父亲?”
赵栎只朝东阿公主做了一个鬼脸,他们所有人不能都出去,就留下了皇太孙干活,处理政务。
东阿公主也是笑一笑,朝她的宫婢颔首,她的宫婢自会下去准备她的行装,东阿公主当自己是个小孩子,道:“我要做太爷爷的马车,太爷爷的马车宽敞。”
其实在皇家哪里有十七岁的小孩子,七岁都没有。
元熙帝行伍半生,要他坐马车他还不愿意,陪着小孙女坐马车,才勉强坐一坐。
太孙妃自然是不出去的,她端坐在宝座上,笑道:“我早年见过几只海东青,听说陆陆续续死了,或是放出去没有飞回来。八年前女真部落进贡海东青,送到京城又死了,海东青,是神鸟哩。”
“只是它们住惯了高山丛林,享不了人间富贵而已。”赵栎依样儿笑道。
太孙妃呵呵不言语了。
半个时辰后,元熙帝携东阿公主乘御撵离开了宫门,宫门前,代国公颍国公两家公府,武安侯西宁侯等五家侯府,太康伯宁远伯等六家伯府都有年轻一辈的子弟跨着神驹,身着劲装,背负着弓箭等候在两旁,追随着帝王的御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