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定要去倒水的动作停下来,道:“赫晞病了?也没有出来?”
现在距离赵楒咽气,过了两个时辰。赵楒的遗言流传出来,京中的官员,都自发的集结在杜门,在等陛下是否会发出过继郑焞,立郑焞为清和郡王的旨意。
现在郑焞病了,还被留在宫中出不来,那么陛下的倾向,也明显了。
谭定的脸上没有欢喜,他是读书人,做事的人,深思熟虑,遇事自然周全,见喜不忘忧,问进而思退,道:“只看赫晞对我的孝心,自己的亲生父母,更增十倍,突然的要被过继了出去,怎么会愿意。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郑家已经很好了。”
隔着重重宫门,谭慕妍都觉得她能感知到郑焞的情绪,道:“只留几个孩子在家我这会儿实在不放心,爹,你在这里住着,看顾好他们。”
到底没有让谭定先喝水,谭慕妍把阿洌让给谭定抱着,就进宫去了。
阿洌吃了睡,在谭定手里睡着了,睡得还不沉,谭定啊,是个很好的外祖父,孩子抱得很好,就抱在手里了。
谭晗来了公主府,他是看见谭慕妍出府的,彷徨着没有追上去,转身进了公主府。
谭定抱着小外孙,忍不住的露出愉悦之色,看见谭晗才想起外面沸沸扬扬的事,现在可不是露笑脸的时候,而且谭晗谭诩之前去首辅谢家打听消息去了。
文武百官去杜门堵着,不包括谢铉这个首辅。
谢铉还没有得到陛下的召见,也没有去求见,一拨臣子去堵谢铉,首辅,群臣之首,大家在催着谢铉表态。
内阁,有驳回陛下旨意的权力。
陛下要做成的事,没有臣子们配合,也办不成!
谭晗向谭定颔首。
尚未得陛下召见,谢铉现在不见人,但是见了谭家的人。
谭家,作为郑焞的岳家,这种时候只能有谦逊之意,不是自谦,谭晗不能替郑焞谦辞,只是问谢铉,鲁阳公主和郑可贤只郑焞一子,过继之事,怎能成事?
“对啊,谢大人怎么说?”
谭定急着追问,过继之法,断没有把独子过继出去的。
谭晗视线落在阿洌身上,又飘移了出去,道:“谢大人说,一子却有二孙,也不是断了香火。”
谭定不由得抱紧了手里的这个孩子,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能做宰辅的人,也真是,够心冷嘴毒的,一开口,就让别人好好的一家,骨肉分崩离析。
郑焞离开了自己的父母,进入皇家,带着妻儿,但是会抛下阿洌这个年幼的孩子!
另有一班人,围在赵栎身边。
这会儿,赞成的人都是按兵不动,只等陛下旨意,有旨奉旨便是,只有反对的人,在纠结势力,发出声音。
在赵栎身边的人,看着很替赵栎痛惜担忧的样子,道:“殿下一定要反对此事,殿下是长子,承宗器之重,当仁不让,何须郑家的人替殿下分担呢。”
“郑家已经位高权重,不可再进。”
“殿下,您可不要忘记了,郑家二房父子,事涉谋逆而被诛杀!”
“清和郡王临终遗言,殿下怎能不顾及。”
还是有不一样的声音出来,只是,也是以退为进的把戏。
“只要日后分封就藩,无召不得还京,与殿下,亦无忧!”
赵栎猛然的抬起眸子。
他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小心的藏着,他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今天突然被赵楒抓着手说话,他就预感到了,是被赵楒发觉出来了。
他一直在想,赵楒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原来是这样。
进,他和郑焞成了亲兄弟,他再不把心思放下,就是乱,伦。
出,郑焞去镇守一方,他孤坐深宫,那么,他是见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