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子们三场考起来一万几千份的卷子文章,很多阅卷官在批阅,得批一月有余,这些阅卷官来自六部九卿各个衙门,他们科举出身,素有才名,点为阅卷官,在会试之前,这些大人就不准回家,不准和家人有联系,和举子们一起关在贡院,举子们关九天,他们得关小两个月,看这些文章,看到好的,一层层的呈报上去,最终呈到元熙帝面前。
元熙帝年纪大了,让皇太孙,鲁阳公主,郑可贤,赵栎赵楒郑焞等人,都来分担着。
鲁阳公主,郑可贤,郑焞,已有十日不回公主府。
这会儿,赵栎赵楒郑焞又分到几篇文章,赵栎坐在中间,肩碰碰郑焞,让郑焞转过来,他手指着一行字。
文章晦涩,这句好像是提纲挈领的一句,他看不懂。
郑焞看也没看清那几个字,就摇摇头。
赵栎又不耻下问,问另外一边,十一岁的亲弟弟去。
赵楒还真看得懂,轻轻和赵栎解释。
郑焞精神萎靡的趴在了桌案上。
他曾经和谭慕妍说过的,陪乐陵读书,他随意得很,懒得说话,不爱读书,累了厌了,不舒服了,他就顺从的倒下来。
赵栎坐直了,坐正了看过去,几缕乌发遮掩了郑焞俊美的容颜,他的头发黑得乌亮,他的肌肤白得泛光,黑白相间,半掩的面容带着一点孱弱的假象。
赵栎缓缓的伸出手,还没有从郑焞的背后伸到他的眼前,郑焞蓦地挣眼,皱起眉,挠上自己的脖颈,手顺着衣襟伸进去,挠到更多的肌肤。
“怎么了?”
大概知道郑焞怎么了。
现在已是三月中旬,今年天气热得快,万物早熟,枇杷已大熟,绒毛充斥了整个玄虚秘境,他又开始痒起来了。
尤记得他第一次见郑焞这样,是他九岁,郑焞八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几天不来宫里读书了,他就去公主府探望探望他,就见他光溜溜的,被郑可贤抱着,鲁阳公主和郑炘,一人一边抓着他的一只手,就是控制着他不能再抓痒了,他自己动手只图一时的痛快,身上都被自己抓出了红痕,甚至是血痕。
去年多么能的一个人啊,把他和他身边的人都打了一顿,打得他们鼻青脸肿,断手断脚,也有这种时候,被制着,难受得要哭不哭。
当时的他,内心幸灾乐祸,脸上做出一个关心表弟的样子,当天晚上还偷着乐得睡不着。
那都是不懂事才那样,自赵栎懂事以后,他就真心的关心郑焞,手压到郑焞的额头,还好,今年这会儿,热还没有发热。
但是郑焞做出难耐的样子,拂开赵栎的手,道:“我出宫了。”
他现在犯病了,谁也不会苛求他,赶紧得回去吧,千万不要像去年一样严重,烧到神志不清,就阿弥陀佛了。
赵栎侧头看着他的一边空荡荡的,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谭慕妍也天天寄挂着今年这道坎,父母尤在宫中,为君父分忧,他突然的回来,必有缘故,谭慕妍先揉捏住郑焞的脸,倒没有去年这么明显的异常,几乎和平时一样的。
郑焞显出一个幼稚的笑脸,小声与谭慕妍说:“幸亏有这样一个理由,早点脱身出来。”
进士是天子门生,取士,是天子的权力,虽然天子,只有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需要很多人层层先删选了,写下批语,给天子提供意见,天子信任郑家,郑家的人,也可以在文章上覆上陈条,郑焞是不想看那些文章了。
单纯不想,他对权力没有渴求,没有孜孜以求,没有享受权力,沉溺在其中而不可自拔的迷恋,一旦有说得过去的理由退下来,他就放手了。
宫里的事情,郑焞的差事,不问。谭慕妍一向有这种自觉,与郑焞说话,先说孩子,道:“阿羔好聪明,你不回来,他会记得你,想找你,正房的几间屋子,看了又看才罢休。”
“我待他多好,都让着他。”
此刻郑焞和谭慕妍在床上,郑焞什么也没穿,被褥也不盖,趴着,身下是一层冰滑的绸褥,就这样,他还是觉得硌着了。
现在任何的人,物,碰到他的肌肤,他就觉得不自在,不舒服,泛起一阵瘙痒,但是谭慕妍是例外。
郑焞俯过来,带着药香的清冽草木的气息笼罩下来。
“你呢,这么多天有没有想我?”
谭慕妍挡着他,身体掩盖在薄褥里,嗔道:“干嘛呢,明儿发得厉害了,我可不想背锅。”
“我好难受,你让我磨一磨。”
郑焞睫毛煽动,睁着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
谭慕妍呜呜一声,捧住他的脸,她看见了,他身体那么欲,他的脸还能维持着清纯的摸样,好像他想这么做,是理所当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郑焞垂眸,看着他和慕妍贴合在一起,脸上才带出兴奋来,笑道:“这样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