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冉机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当即拒绝道,“我不嫁皇子。”理由很简单,因为皇子妃不能住在皇宫里。
凭顾妙冉的出身和顾玉山在朝中的地位,她想做皇子妃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毕竟如今除了皇太女临朝参政,其余的皇子公主都是无权无势的“闲散人员”,找一位有实权的岳丈做靠山,对他们而言是百利无一害。
但要真这般简单,她又何必想方设法地入宫呢?
顾妙冉早已向系统确认过了,她要拿到积分,就必须在皇宫里做她的“妖妃”。皇子娶了正妻就会离宫立府,往后说不定还要去封地就藩。她要是嫁了皇子,就等同于自寻死路。
顾玉山看出了顾妙冉对皇宫的执拗,也终于不再试图去理解其中的缘由,只追问道:“若是嫁给东宫那位呢?”
这下,不仅顾妙冉睁圆了眼眸,连章氏都差点再次呛住了。
“咳咳咳!老爷您糊涂了?那是皇太女,也是个女儿家啊。”章氏捶着胸口,脸色涨红。
顾玉山却示意章氏噤声,又看向顾妙冉,低声说道:“其他先不谈。你只想,这东宫也是宫,太女妃也是妃,如此,怎么不算是如你所愿?”
“而且,皇太女终有一日会登基,到那时你为大梁皇后,执掌凤印,不仅三宫六院皆由你做主,连天下都有你的一半。这岂不比当一个小小后妃舒坦?”
顾妙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她爹画的饼撑得头脑晕乎。直到出了正院,走在回廊间,被冷冷的夜风吹得一颤,她才蓦地清醒过来。
嫁女子,做皇后?
那她还算不算是妖妃了?
还有,她不是处于封建朝代吗,怎么这会儿还能二女成婚?如此开放吗?
不过,好像确实是比做弘德帝的妃子好咧……
顾妙冉满心纠结地回了揽翠院,侍女采云与绣月正抱着手炉等在垂花门下,瞧见顾妙冉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
“小姐,您回来啦,快暖暖手。”采云将小巧的手炉递到顾妙冉怀里,又伸手帮她拢了拢披风,动作娴熟得如同做过了千百回。
绣月插不上手,只得退开了两步,去撩前门防风的帘笼,手还未抬起来,屋里的丫鬟便听见了动静,一左一右卷起了帘子,另外几个端茶,铺毯,换炭,闭窗等等无一不是井井有条。
过去在颍川,绣月是姚老夫人指给顾妙冉陪侍的丫鬟之一,因有几分聪颖,很得主子的喜欢,与顾妙冉也相处得极好。
但到了顾府后,顾妙冉身边有成群的丫鬟跟着,揽翠院内又处处安排妥当,她这个从姚家跟回京的侍女,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顾妙冉没注意到绣月的无措,她进了屋就直奔西间的书案去,将案面上已经晾干墨迹的纸页叠成一沓,来回翻看。
揽翠院的丫鬟们都知道顾妙冉在西间时不喜被打扰,很识趣地添了灯烛后就退下了。只有绣月将凳子移到西间门口,垂首绣着花样。
顾妙冉抬头想叫人时,就看见了门边的身影,她笑着招了招手,“绣月,你来。”
绣月久不被吩咐,一时间还有些惊喜,赶紧放下针线进去,轻喊了一声小姐。
顾妙冉问道:“你过去陪我上过学塾,今日又在廊里听了课。你觉得,比起姚氏家塾的先生,我教得如何?”
绣月的眉毛皱成一团,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小姐,学塾先生说的我一直没太明白,但小姐你说的我都能听懂。我想,能听懂总比听不懂的好,所以还是小姐教得更好。”
姚氏请的先生都是文学大家,教弟子都是奔着考功名去的。而顾妙冉从识字与算数教起,只图让目不识丁者能看懂常用的字,算清日常账。与前者相比,后者自然简单了许多。
顾妙冉掂量着手里的一沓“初级教材”,心想,过阵子在府里考两场试看看效果,若是成绩尚可,往后这本印着她名字的教学书,就是她声名远扬的一大助力了。
她不想饮鸩止渴,为了保命,她可以照着系统的要求做个“妖妃”兴风作浪,可她也得为自己的下场与顾家上下的安危考虑……
“小姐,小姐?”
顾妙冉想得出神,绣月连喊了两声后,她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了?”
绣月侧着头,两肩缩着,看似有些忐忑,“小姐,你、你真的要进宫吗?要是进宫了,奴婢还能在你身边服侍吗?”
顾妙冉一愣,望着眼前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丫鬟,没忍住笑了。她捏了捏绣月的脸,眼眸弯弯,“当然了,你不是说过要一直跟着我吗。”
绣月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惶惶不安的情绪烟消云散。她抬起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半晌,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