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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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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面不改色盯着铁栅栏,昏昏沉沉的光线自上而下滴入眼睛里,夹着一层朦胧令她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在酒吧里的光景,那时的昏暗与此时相近,又截然不同。

在那种被酒精熏蒸得几欲沉醉的氛围里,黑暗有种洞察人心的力量,似要从角落里催生出某种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名为“欲望”的东西。

她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认定一件事就要确立目标做到底,所以当某时某刻确立了“喜欢”这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情,立刻想要纠正一个月前那场错误的告白,重来一次,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思,只是想说出来让对方知道。

“琴先生,我喜欢你,是真的不是假的。”

在那个地方,在某个肌肤相近怦然心动的瞬间,她真的差一点就要说出口了。

可零点零一秒之间,她犹豫了。

只因那一刻,她分不清,分不清到底是想要改变他,还是真的纯粹地喜欢他。对这条恶犬的感情,一开始就是矛盾的。

这种感情不像和新一那种用时间一点点浇筑起来无法撕毁的联结,更像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冲动。

她压抑住了冲动。

“琴先生,我时常在想,为什么经过这么多事,我还是幻想着要改变你呢……”

兰踮起脚尖,一下一下在水泥地上划着,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现在想想,或许只是因为我打不过你吧……你别看我这样,有时候我也会想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但暴力解决不了的,就会寄希望于别的手段呢……”

她沉吟着抬起头来,脸上有确信过后的释然:“现在我明白了,对于你,还有你的世界来说,暴力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随着尾音重重落下的,是嵌入铁栅栏之间那条纤细的,富有生命力的腿,卯足全力以破锁之势敲打得铁兽为之震颤,一刻不停地发出嘶吼。

不多时,血液顺着缝隙将黑的染成红的,笼子破弯了腰,兰停下来喘了口气,发出最后一击,铁门终承受不住从墙内解体,直直往前栽去。

无视身侧讳莫复杂的目光,她拖着腿沉缓地走进去,挨个儿解下里面所有人的束缚,撕下胶布,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呈现在面前,或绝望或麻木地震慑了她的感官。

来不及过多解释,薄烟已顺着通风口飘进地下,让死去的空气焕发一丝呛鼻的生机。十几个男男女女,目光从怀疑到不可置信,逐渐透出微弱的曙光来。

兰依据来时的路简要交代了逃生方向,他们相扶着从地上站起,铁链在身后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注意到这些人都戴着手环,看上去像一种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

直到最后一人蹒跚着从铁门出去,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姐,你不走吗?”

她暗自抑住胫骨一侧渗血的伤口,忍道:“你们快点走吧,我马上就出来。”

毕竟是血肉之躯,莽劲儿一过颓力就上来了,刚刚最后一下伤到了骨头,还能动已是万幸,她支着发麻的腿站起来,漫烟的地下空间呈现出死寂灰败的景象,空荡、模糊。

一个人也没有。

顿了半秒,她深深吸气攀着栏杆往上爬,温热液体顺着足后跟滴在台阶下,逶迤晕开,风夹着火星迎面撩动发丝,扑来热烫的感觉,置身数不尽又说不清的暖意中,她突然很想家,想躺在温柔的床上一睡不醒,这条路明明很短,却长得好似没有尽头,可她已经很好地完成了任务,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曾执拗地想留在米花町,留在家人朋友身边,但赤井先生无不遗憾地表示,以她目前的情况,拒绝证人保护计划的前提是琴酒死了。

想到这里,兰微嘲地牵动了嘴角。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

那个男人会比谁都活得长。

主控室爆燃的火焰原本被防火分隔阻断在里面燃烧,不知何时防火门敞开了,火蛇顺着二楼蜿蜒而下,舌舐着墙顶发出嘶嘶的焦炙声。

灼热空气扭曲了视线,黑烟弥漫,兰止不住呛咳着,感觉再不离开肺一定会比腿先支撑不住。

日后,当她回想起这一秒危机之间的抉择,都会问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跑呢?

火光已经把通道打开,顺着这条路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出去了,等到天亮下山联系新一,在琴酒不得不与FBI周旋这段期间,他们已经到了美国,如果成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了。

当转角余光发现走道尽头的人时,他已径直朝着被火苗染指的房间走了进去,兰扶着墙壁微觉异样,下意识跟在后面。

空无一物的房间缓慢燃烧着,一排窗户大大敞开将浓烟吸进夜空,琴酒背对她,目光在地面搜寻着什么。

注意到男人凝重的脸色,她有些不解地问:“你在找什么?”

室内温度渐升,琴酒恍若未觉,兰忍不住上前扒住他的肩劝说:“别管那么多了,快点走吧。”

就在这时,琴酒转头瞥了眼她的手,视线顺而移向天花板,透出些许暗色来。

兰微微一惊,顺着他的目光回望,和墙壁一样高的柜子正在火苗推动下就着面门倒下来,心悸之下她挪了挪小腿,受伤的那条腿沉得仿佛焊进地里,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推了面前的人一把,哐当一声,眼前发黑倒了下去。

后背失去知觉,麻木感觉不到疼,万幸的是没有砸到头,意识还很清醒。

兰趴在地上动了动唇,想拨开朦胧的视野看清立在面前的人,然脖子被压得动不了,只能埋下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皮鞋。

“我的脚被卡住了,帮我一下。”

后来,兰回想起这不能不称之为尴尬的瞬间,都会疑惑,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那么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句话。

总结下来,是因为那个时候还对他抱有希望。

然而下一秒,他就杀死了希望。

“你知不知道,今晚你真的问了很多问题,而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说着,琴酒面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逐一关上丝毫不为大风所撼动的窗户,关到只剩一扇。

“一个我问过很多次的问题……”

冰冷嗓音卷起滚烫的火星来到耳边,连带着她的大脑都开始发热、发懵:

“你为什么,总要做多余的事?”

像被突然而来的钝击夺去了反应能力,只能反反复复品味他话里的意思。

就在灼热空气无言烧烫着她的脸时,一阵叮咛声响起,随之落下的是一串绑着铁锈的钥匙。

和刚才扔掉的,一模一样的钥匙。

“为救人搭上自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在海边的时候我不是教过你遇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做吗?你为什么就是学不会?”

——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有这么卑劣的想法……

“这是最后一次了,希望你能把我教你的带到地狱里去。”

往事历历在目,他的话清晰地刻在了脑海里,想忘也忘不掉,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在旺盛的火焰中领悟,眼前这个人和第一次在岛上遇见的那个人,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她投下的石子,连一点水花都没溅出来。

“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对吗。”

虽然之前就有预感,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绕那么多圈子取自己性命,这对他来说不是件很简单的事吗?

“虽然很遗憾,但这个问题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回答你的……”

琴酒眯垂着眼睑,似有几分怜悯道:“事实上,今晚给你的那颗药是最后一颗了,特地赶来提前解除你的痛苦,为此我可费了不少功夫。”

“是吗?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兰一脸平静地说着,事到如今她已没有别的感觉了,早就知道这是个火坑,是她毅然决然跳进来的,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愿赌服输。

月亮消失在夜空,琴酒只手搭在窗沿上,夜风将长而散的银发裹在身后。

“最后,我再回答你一个久远的问题,算是额外的附赠吧。”

低沉而笃定的声音,在这一瞬穿越了时空隧道,停在风中:

“毛利兰,我会记得你的……”

——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你手上,你也会转眼就忘掉我吗?

“会记得你的……”

“永远。”

兰笑了,止不住地笑了,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他的“永远”还真是可笑呢。

就像悲剧重演那样,丢下最后一句话男人从窗户翻了出去,关上窗户就跟关上过去那扇门一样。

啪嗒——

上锁的声音。

头也不回的背影,和那晚一模一样。

在做出选择那刻起,她就该预料到现在的结局。

真被他说中了……

喜欢是个缥缈的词,今天喜欢的人,明天不一定喜欢。

那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湮灭在灰烬中了,那点不可名状的感情,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永远地消失了。

可唯独一点,她不甘心。

今晚她保下了想要保住的人,救下了应该要救的人,成功阻止了他杀人,这只捡来的恶犬要么被驯服,要么被杀死,可最终结果却是,她倒在了这里,什么也没改变。

她可以接受任何结果,却不能接受没有结果。

“这次,你真的低估我了……”

从来没有哪刻像现在这样,一股誓死不服输的生命力自心脏深处涌现,蔓延到四肢百骸,在体内流动着,叫嚣着,仿若下一秒就要冲破禁锢,飞往茫茫夜空。

琴酒……

现在,我终于可以用一句话来定义你了。

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人。

而我,在你身上跌倒这么多次的我,同样无可救药。

高温蔓延,浓烟四起,熊熊摇曳的火光中,映入眼帘的是被火焰蒸得通红的金色怀表,不偏不倚地落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兰握住它,镶嵌白钻的外壳有轻微磨损痕迹,摸上去微微硌手,打开背盖,机械指针底盘沿金边镂刻着三个几近不可见的字:

黑-泽-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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