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
真是何处不相逢啊,冒失鬼,头铁魔。
螣邪郎抬手撩开长发,看看我,又看看和我对视无言的冒失鬼,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安怎,看对眼了?”
我白了螣邪郎一眼,“你真无聊。”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和这位几位暂时合作的同僚自我介绍,“伏婴一族,练师逸漪流。”
“螣邪郎。”
“银鍠黥武。”
银鍠……原来这只头铁冒失鬼是前任战神之子,和朱闻挽月同样出身魔界皇族的一员。
我是和魔界的皇族有仇吗?走了一个朱闻挽月又来了个银鍠黥武,是说这边螣邪郎好似也是皇族之一。我绷不住了,我头开始痛了,我的头真的开始痛了。
“怎样了?又不讲话。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螣邪郎非常手贱的戳了戳我的后背。
银鍠黥武抬手拂开螣邪郎的手。
螣邪郎退开一步,略挑眉看向银鍠黥武,他避而不看的侧过身子躲开对方视线。
螣邪郎:不对劲,这两只魔不对劲,肯定有事情。
对后面之事毫无所知的我扶着树,好像再一次看到我炸掉的书房,痛心疾首道:“我想回去。”
银鍠黥武没管我闹脾气的举动,稍望天时,开口道:“该离开了。”
不——我不去,肯定会倒霉,我不去,我不要和魔界皇族一起!换伏婴师来!放开我啊!
然而一道的魔无情忽视了我的请求,抓着我一起化光离开,前往任务之地。
*
天之极渊。
我和螣邪郎齐齐抬头,一同看上方隐隐裂开的天之缝隙。
当真是出乎意料的东西。
所谓的荒骨,居然是神胎的胸骨。冥冥天道不允天生之神再生,是以此胎无体无形无道,生之即死。
还好多少猜到了此物来源,来之前就做了完全的准备。
挥手召出祭坛,我递给身后人两件以鲜血绘满图案的斗篷,言道:“穿上。”
银鍠黥武看了一眼,一下猜出了此物用途:“掩命术。”
“是。”等两人将斗篷穿上,我亦戴上手铃,铃声随风轻鸣,“时机已到,由我召神,二位取骨。”
不用过多言语,当下各有默契。
一拜舞,二祈天,三召神。
“天降罪罟,虺虺其雷。何兮违兮,秉铃万舞。”
术令起,魔开阵,召神降。
天道怒震,顿时日月星灭,黯云飞涌,天地凄迷。
“诛天神患,四方之极。何兮违兮,命召死殃!”
毁天灭地的能量在召神成功一刻爆射而出,祭台首当其冲,轰然一炸,我被巨力掀翻,顿时失去意识。
5.
确实没想到,这么小的一块荒骨,竟然能支撑一个境界。
更没想到,取走荒骨,会让整个空间为之崩毁。
“荒骨!”
我骤然坐起身,然后又倒了回去。
好痛,浑身都好痛,感觉整个魔好像裂开了又被拼了回去。
“你醒了。”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我抬眼望去,正好看到银鍠黥武端着一碗药进来,“荒骨已交予女后。”
哦,任务完成了啊,那没事了。
我安心当个废物,决定先休息好再去找女后。是说,这里是哪里?
大概是看穿了我的疑惑,银鍠黥武回答了我:“吾之住所。”
都到魔界了,干嘛不把我送回自己家。
银鍠黥武淡淡看我一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啊对,忘了我在家门口设了一堆阵法,他进不去。
他上前一步将我扶起,递过药碗。
我靠在床头,正打算接碗,他却单手取下我面上薄纱,直接将碗抵在我的唇前,“喝。”
……嗯,好吧。作为同事,我现在等于残废,他照顾伤患的举动似乎、好像……非常合理。
总觉得哪里怪怪,但是不愿想多想的我干脆利落喝完药,避免与他有更多的接触。
“好苦。”我皱起眉。
“苦口良药。”
银鍠黥武喂完药之后并没有离开,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
不是我说,我真的觉得这个气氛有哪里不对,在此之前我和这只冒失鬼好像没有熟到可以坐一起聊天的地步吧?
不想被这个奇怪的气氛裹挟,我率先打破沉默。
“是你救了我?”
虽然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就失去了意识,但在彻底昏迷之前,却感觉到有谁接住了我,运功挡住了接连的风暴余势,避免我伤势更重。
“嗯。”他没有看我,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回答的太快,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搭在被子上的手一顿,轻咳了一声:“啊,那个,多谢。”
银鍠黥武依旧语气淡淡:“应所当为。”
空气,一下又沉默了下来。
是说之前就没那么熟,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尴尬症都要犯了,这只魔怎么还坐在这不走,是还有什么要说吗?
“你……”我揪住被子,把可怜的布料抓在指内揉了又揉,绞尽脑汁想说些什么,企图打断这尴尬的气氛。
本来就没认识很久,想了半天也只能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莫名闯进我的杀阵,差点再次炸掉我的住所这件事。
我沉默一会,决定用那件事抵消他帮助过我的恩情。
“上次我救了你,这次你帮了我,也算互不相欠。”
本以为对方会顺势下坡,将此页翻过,自此后他继续当他的魔将,我继续做我的研究,再不相见。
没想到他根本不按套路来。
“何时。”
嗯?
我下意识回答:“什么何时……就是上次在禁地……”
一说起禁地发生的事,我又莫名想起那个吻,到嘴的话语一下子就消失了。
沉默,就是非常沉默。
这有点说不出口,那次不过是初次见面,就发生这种对双方而言都不能算太愉快的意外。
回想方才的对话和前几次见面他似乎想说什么的神色,我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该不会是很介意那个……嘶,那个不太愉快的事情吧?
我有些抓不准对方的态度到底为何,按理来说,魔界大多数魔对男女关系都很看得开,至少我身边的魔族都不太在乎。
但也不能一杆子打死,毕竟魔族性格各式各样。
莫非他就是比较介意的那种?
我偷偷看他一眼,对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立马抬眼。
咳!
下意识避开对方视线,万一对方就是会介意这种事的魔族呢?
我静了一会,试图冷静下来并解释,“……那只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他神色不变,看向我的眼神却有种审视般的犀利与冷静,黑色的发丝随着他微微侧头的动作滑下胸口。
“权宜之计。”
他重复这句话时,发音格外低沉。好似在思考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想,用这过于平静的态度掩盖心绪。
我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感觉,总觉得他的态度有点怪怪。
“我有劝你离开。”我下意识的抿唇,“如果你介意,我只能说抱歉。”
嗯……不对,这发言怎么有点熟悉?总觉得这一瞬间我好像和某些性格相当渣的魔族重合了。
不应该,当初那件事的发展本就不全是我的错!
我正想说什么,他却打断了我。
“你不介意?”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承认,再说如果我回答介意,气氛只会更怪。
我没回答,他也没继续开口,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莫名僵持下来的静默,温度随着时间流逝开始逐渐降低。
长期混迹在异度魔界职场的直觉告诉我,这事不宜继续深谈,否则一定会发生什么我无法掌控的事情。
别开眼神,我深呼吸一口气,在承认与否认之间选择了转移话题。
“……将我的面纱还我。”
平静的气氛骤然裂开一道缝隙。银鍠黥武抬起手,一直紧握在指尖的面纱递到我的面前,擦过我伸过去的手指,落在我的肩上。
一开始,我还没察觉到他想做什么。
直到他俯下身子,黑色发丝从他肩头柔顺的滑落,狭长冷淡的双眼,烈阳般金红的瞳仁倒印着我的身影。
“银鍠——唔。”
他按着我肩膀的力道极重,我下意识想挣扎,但他似乎早就意料到我的动作一般,另一只手按在我腰腹,将我紧紧钉在床头动弹不得。
银、鍠、黥、武!
我本就不是以武力见长的魔族,更勿论对方是魔界中有名的战将,那细微的挣扎不过蜉蝣撼树,反而让对方有机会侵占的更深。他侧过头,细碎的触感在唇间研磨,陌生而炙热的气息,趁着我喘息时抵开唇齿,一点一点侵占着从未被造访过的领地,好似要将其据为己有般,激烈、强势且不容抵抗。
压抑的欲望一旦放纵便难以中断。
无法挣扎的桎梏,唇齿间暧昧的辗转,我几欲生出了要被对方吞噬殆尽的错觉。
好一会,唇间的压力才轻了下来。
我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俯视的金红色瞳仁,耀眼的颜色,漂亮的惊人。
“银鍠黥武!”我气急,抬手推他,没推动:“你是何意思!”
“既不介意,何必要问?”
如同克制自己的情绪般,他同样压抑着自己的语气,使声音平缓低沉,好似现在把我按在床头动弹不得的不是他一般。
我抿着唇,好似还能感觉到他方才留下的力度,有些恼火地低喊:“那不一样!”
情况不一样!怎么能相提并论!
他不以为然地低笑一声,抬手将我面纱戴回,松了手。
“好好养伤。”
说完就起身离开。
怪人!变态!冒失鬼!头铁魔!
我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唇,想要擦掉对方的味道,却反而将那抹温度蹭到脸上,整个脸热的发慌。
门外,银鍠黥武垂眼看了关上的门一眼,转身化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