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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宫无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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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开手,最后一朵落花蹭着我的尾指,落在地上。

宫无后随之离开。

他没走远,似乎只是去了附近的河流,很快又折返回来。

我在捡地上的落花,用衣摆拢起。

他蹲下身,解开我的眼纱,用湿润的手帕擦了擦被枯枝划伤的地方,又握住我的手腕仔细清理。

一寸一寸,从掌心到指甲,擦得干干净净。最后,他将我衣摆上的落花拢起,放在手帕上收好。

“你的眼纱破了。”他说。

“无碍,现在是夜时。”我将垫在身下的披风扯了扯,示意他坐在上面,解释道:“我时常忘记闭眼,戴着此物是防止烈光伤眼。”

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我特地张眼给他看看眼睛,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就是了。

他没说什么,过了片刻,才在我身边坐下。

夜凉清风,暗香徐徐,想来今日月色一定很美。

我又开始捡被风吹至我衣袖间的落花,用指尖摸了摸,问旁边的人:“这花是什么颜色?”

“白色。”他的声音被风吹散了温度,听起来竟然有些柔和。

“是何种花?”

“不知。”

我又开始问他旁边的石头是何种模样?旁边的花是否只有一朵?月色在上方是否如文中说的细腻如素绡?水上是否有花随风轻摆?风吹散河水时,留存其上的星影是否冉冉如碎金散落?

他随着我的话语一点点去看,一声声回,不厌其烦。

我问着问着,笑了起来。

宫无后声音停下,夜色又恢复方才的安静。

“你好像变成了我的眼睛。”

从河水处吹来的风有些冰凉,我细细抓住被吹在空中的长发,其中似乎有我的,也有他的。

我睁着毫无光亮的双眼,想要端详,只是什么都看不见。

一片黑暗,却不会觉得不安。

“你的头发是什么颜色?”我问。

“红中带黑。”

远处的野草树枝来回交错,簌簌而响,我又抓到了一束发,同样分不清是谁的。

“与茶金色的发色混在一起,想必很明显。”我弯起眼,大致的想象了一下,觉得有些有趣。

他没回应我的话,只是站了起身。

属于他的发丝从我指缝间滑开,散落在风中的发丝重新回到不同的人身上。

“你该回去了。”

“好。”我应的很自然,顺着他握在我手肘的力道起身,重新垂下眼帘,遮住双眼:“多谢你陪我赏月。”

他依旧不应我,只是握着我的手腕,走在我前面。

那一夜,离开月色的脚步很慢。

月色的清冷落在我发上、衣上、交握的手上,一层层,像是上天织就的素绡,一圈圈将人缠绕其中,最终消散在风中。

4.

古陵逝烟找来了一位医者,为我治疗双眼。

身上带着浓烈香味的女性轻佻地抚着我的脸颊,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一般,从眼睛摸到脖子,又从脖子摸到眼睛,细细地瞧着。

感觉不像什么正经人。

等她的手顺着我脖子开始往下摸的时候,我才叹了一口气,偏头看向大宗师。

“这眼非治不可吗?”

我感觉她想占我便宜。

“步香尘。”

“不解风情的女人。”带着香味的女人笑了出声,柔软的手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占足了便宜才开口:“这非毒,是巫蛊之术。”

我叹气。

果然,她刚才摸了半天就是在占便宜。

解开巫蛊之术的办法很简单,只要血脉相同之人的一滴心血。

言下之意是她也解决不了。

压力给到我这里,我双手放在膝盖上淡然解释:“我自小由师父抚养长大。”

古陵逝烟:……

现场大概没我什么事,我和古陵逝烟打了声招呼,表示自己要回房休息。

大宗师有种不信邪的执念在,坚持唤人带我回去。

*

一炷香后。

我握了握空荡荡的手心,一脸莫名。

好奇怪,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还消失的那么干净,一点声息都没有。

不知在莫名的位置绕了多久,最终还是被寻来的宫无后带回了软红十丈。

5.

在这遍地石头蹦出的武林世界里找父母,难度不亚于让周郎不开菜刀铺或者我不迷路。

方才一脚踩空掉到泥地,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沾了一身泥,不得不沐浴更衣。

名唤朱寒的侍童帮我梳理头发,大抵是从未照顾过宫无后之外的人,他不情愿的情绪直接表现在梳头发的力道上。

我轻咳一声,决定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的头发,按住了他的手道:“可否给我一方手帕和一盆水?”

朱寒闻言立马撒了手,很快就将我要的东西带来。

大宗师将宫无后唤走了,此地只有我和朱寒。

我手中执着沾了泥土的‘沃焦’,用湿润的布巾轻轻清理弓身。

朱寒坐在我身前,告诉我哪里有泥土,应该擦哪里,最后忍不了我的慢手脚,动手要帮我擦。

“不可。”我按住了他的手,轻声解释:“沃焦认主,非同一血脉的人不可碰。”

朱寒的动作止住了,他有些怀疑,却也没有再伸手,“若碰了会如何?”

“轻者受内功反噬,重者爆体而亡。”我摸索着慢慢擦,连一丝缝隙都没放过。

朱寒立马后退了一步,躲在我身旁。

“难道除了血脉相同,没有其他办法使用这把弓吗?”到底是忍不住好奇,他又问道:“传闻混沌之弓可以通过不同血脉的传承,如月神之名。”

“混沌之弓……”我一愣,未想会听到这个名字。

“朱寒。”

宫无后不知何时回来,踏入的一瞬骤然打断朱寒问话。

我收起弓,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

“嗯。”宫无后走了过来,朱寒的心跳声骤然加重。

空气一瞬间凝滞。

我斟酌词汇,打断了这奇怪的气氛:“同为救世而生的弓,沃焦与混沌之弓不同,它不能被血脉以外的人传承,持弓者自无须断情绝爱。”

烛火在空气中噼啪一声跳跃,我伸手安抚摸般摸了摸朱寒的头,放缓声音继续说。

“用此弓者需心怀苍生,济爱天下。私欲沉重者,会为此弓所伤。”

等我说完,宫无后才出声逐客,“你该回去休息了。”

“好。”我站起身,又轻轻抚了抚朱寒的发顶,若有所指道:“没关系,若还有其他想问的,下次可直接问我无妨。”

说完,我握着宫无后伸过来的手,与他一道离开软红十丈。

到了他住所外,闻着风中传来陌生的气息,我才开口解释:“我说的实话,大宗主若信不过朱寒,想将沃焦取走也无妨。”

“他不会。”风将宫无后身上的香味吹入我披散的发间,他语气清淡道:“除非他能完全掌握,否则他都不会放过利用你的可能。”

“也许。”我拉住他的手,将他定在原地,我将无焦距的目光望着前方呼吸声传来的地方,轻声道:“也许我骗了他,其实只要同出一血脉就可以使用沃焦。”

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瞬,宫无后却没说信或者不信,而是放低了声线:“那你,终会与我一般下场。”

我闻言笑了起来,像第一次认识了他藏在冰冷下的偏妥,转而握了他的手,走在他的前面。

没有再说起古陵逝烟的试探,也没有再谈沃焦。

有太多事情压在他心底,要将他压的喘不过气。而我能做的不过是如同对待一个普通人一般,忽视他时不时对我展现的扭曲且矛盾的杀意。

“你想看看我眼中的世界吗?”

我迎着风来的方向走,衣袍擦过野草,偶尔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雀鸟的振翅声。风中带着微弱的湿气,暗香轻柔而薄雾浅浅,白色雾气将月色垂下的色泽一并掩盖,缭绕行人如走云间。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宫无后随着我漫无目的地乱走了一夜,还在我的要求下找了个地方等夕阳升起。

只是他不知何时,在我絮叨声中,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

朱寒说他睡眠向来很浅,即使睡着了也很快在噩梦中惊醒,不然就是数日不眠的看蝴蝶。

我侧过身子将他放平在我腿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发。

天色渐深,月色将沉。

我靠向身后大树,捻一片落叶,置于唇上,断断续续的吹着曾在记忆中响起过的歌谣。直至夜色消散,暖阳东升,雀鸟重鸣,我才意识到一夜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

快的我还没完全想起记忆中的曲子。

天光大亮。

最后,宫无后将那片落叶拿走了,在离开时,我唤住他。

“世间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人,与我血脉不同却拉开过此弓。”

我知道宫无后在想什么。

大宗师的深沉在于他并未掩饰过自己的算计,他会将心计织成蛛网放在肉眼可见的前方,让人避无可避。

“是佛剑分说。”

我笑道,语气浅浅。

可惜我虽散漫,却也非是束手就擒之人。

“以及,我并非只许了大宗师一箭之诺。”我相信因果自有轨迹,就像我射出了一箭,换来的两个承诺一般,从头到尾我做的只是随波逐流,是命运给予的选择,“还有秦假仙。”

宫无后呼吸浅浅,也许在思考,过了一会,他才开口。

“为何告知吾。”

“为何?”

这并不需要任何理由,很多时候,我做事都没有理由,想做就做了。

但我还是认真的想了想能作为理由的解释。

“希望你能有个好眠。”我顿了一瞬,觉得这句话并没有说错,这是理由,又继续道:“熬夜不好。”

我不知道这种理由对宫无后而言,算不算能接受的一种。

但我当真除了这个,再无别的解释。他心中复杂的情绪似乎给了他太多压力,让他时刻不停地压抑对我的杀意。

“你若不想,这双眼永世不复明,也好。”

倾天的杀意一瞬扑泄而来,在下一秒消散似风。

他离开了。

我摸了摸脖子,感觉自己好像在那一瞬间被冰冷的剑锋划破皮肤,触上去却只碰到温热的皮肤。

看吧,这就是狡猾的大人。

我笑笑,接过一朵落在我掌上的花。

嗯,大抵是白色的梨花罢。

6.

大宗师终于还是问我对宫无后有什么想法。

他很直白,也是,对我婉转并无必要。

至于想法。

我想了想,同样直白的回复他:“嗯,我爱他。”

大宗师裂了。

我想象的。

我笑了起来,很轻巧的解释:“我也爱繁花,爱春云,爱青山,爱月华,爱任何一个人。”

“济爱天下?”他嘲讽一般,又如我一般轻巧地问。

“大宗师。”我并未解释太多,也不在意他的语气,只是漫不经心地摸了摸掌中的茶杯,轻轻说:“你知晓我今时的年岁吗?”

不等他回答,我告知了他一个匪夷所思的数字。

大宗师裂了。

这也是我想象的,但他终究没有再问下去。

7.

有时候,济爱天下和绝情无爱并无区别。

那是一种不得偏妥,甚至比无情无爱更令人绝望的太上忘情。

8.

事情又僵持了下来,大宗师大抵去烦恼秦假仙的事情了。

作为武林上出了名的正派不死系,我倒不担心他。

我在‘看’宫无后练剑。

这次迷路的地方很精准,我直接迷路到软红十丈。

朱寒不愧他的名字,他对我的态度真的很寒冷。他给我吃的饼干炸的太酥脆,我根本不敢吃,怕碎屑落到衣服上不好清理。

所以我只能坐在栏杆上,听风中传来破空声响,叹气道:“好锐利的剑锋。”

“到底是人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现在的人动不动就喜欢走无情剑的捷径,未知捷径既是穷途。”我语重心长,不顾朱寒的反抗,摸了摸他的头道:“还是你这年纪的小孩活泼。”

“你看起来还没我父亲老,你到底多大?”

朱寒拍开我的手,一溜烟躲到我摸不到的地方,连着那盘饼干也端走了,只留给我一壶冷茶。

“这是一个会被消音的话题。”

虽然我面貌看起来大抵二十出头的模样,但我真实年岁远不止如此。我抬起手,朝他招了招:“去给我带点水果来,要尊老爱幼。”

朱寒不服,但停下的剑声让他骤然换了另一个态度,起身跑走了。

“练完了吗?”我摸索着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喝口茶。”

宫无后无言,他喝掉茶水,又将茶壶收走,将我拉起来。

练完剑之后的手依旧没有多少温度,我将手合拢,将他手握在手心捂了一会,也没能捂暖。

“怎么不会变暖。”我不可置信,捂了又捂,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你年纪轻轻就体寒……”

“錄初行。”

“咳咳,”我止住声音,骤然转变了话题,“今日鸟歌花舞,柳絮拂衣,这种天气就适合垂钓。对了,附近有湖吗?”

在烟都诱拐年轻人陪我钓鱼,武林上大抵就独我一份。

只是我确实没有钓鱼的天分,钓了一天,还不如朱寒拿漏斗放在河流下方守株待兔来得多。

朱寒无语:“你钓到一半就睡着了怎么会有鱼上钩。”

我耐心的解释:“我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

“你别以为你用眼纱蒙住,我就看不出你睡着了。”朱寒更无语了,不曾想烟都会来这么奇怪的女人,“钓鱼要做什么?”

“煲鱼汤给宫无后补补身体,他体寒。”

朱寒闻言顿时气急:“你胡说八道!”

“嗯,我胡说八道,记得放多点姜。”

最后这条鱼还是在朱寒的妙手下变成了豆腐鱼汤,并在我的施压下,给宫无后灌了两碗。

这孩子喝汤不吃鱼,光吃豆腐的行为让我怀疑他其实是走魔佛一道路线的,所以说吃的太素就是容易体寒。可惜我双目不便,根本没办法把鱼肉夹到他碗里,最后都喂给了朱寒。

……

我早知晓,这样的时间不会很多。

古陵逝烟找到我,要我实现那一箭之诺。

“我明白了。”

宫无后还是太年轻。

他不明白,即使我这双眼一辈子都好不了,一辈子都看不了世间,这一箭之诺也无法躲过。

9.

沉寂夜空,微风细细。

古陵逝烟说今日是难得的无云之夜,星光与明月交辉,将这一片天地映照得如同浸入水中的琉璃世界。

临走前,我没有去见宫无后,只是将一串挂饰放在朱寒掌中。

那是一颗红色石头所制成的玉佩,入手炽热,宛如烈日遗石,经过千百年后,仍留有不灭余温。

——代表一箭之诺的信物。

我记得我曾问过宫无后,可想见何谓灭日一箭。

他说有一日,大宗师以诺言要挟,他就会看见。

我不自觉睁开眼睛,往烟都的方向瞧去。

失明的眼即使睁开了也只能看到一片虚无,但在那片黑暗中,我却似乎看到一丝火光。

“灭日一箭啊……”

我朝夜空拉开弓弦,束在指尖的丝弦缓缓拉紧,一点一点,直至满弓。

自指尖涌出的万钧之气卷起夜风,刹那间尘沙掩天,树木催飞,河水倒流,四溢的狂风直至方圆百里,将此地包围如深海漩涡。

一道光自远处疾射而出,印照天地如白昼。

那是箭,一道毁天灭地,无人可挡的灭日之箭。

一箭过后,方圆百里山林皆催,天地消声,只余一缕不知何时飘落的眼纱,被风遥遥吹远,落在来者掌中。

红色的衣物仿若鲜血染就,在他身前,是一片望不到头的鸿沟。

“……錄初行。”

再无人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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