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达真想大笑,虽然她跟这些阿格德尔人无冤无仇,啊不,都是在吕加菲尔克争来斗去的,要想完全避免血债是不可能的,只是至少下边船上的这些阿格德尔人没惹着她。她只是按照艾沃尔的计划行事,就得指挥陡峭悬崖上驻守的当地人把热油从他们头上倾倒而下,一股脑泼在长船上淋个遍,紧跟着弓箭手就位放箭,瞬间便能将两艘长船化为火船。
其实就算是没有引燃物问题也不大,长船为了防水缝隙间涂满沥青,这东西本身就是一点就着。至于这两艘阿格德尔人奋力追赶的对象——一艘连衣服都懒得换,只靠着风帆上的巨大黑鸦,和船舷两侧挂满的绘有同样纹样的盾牌,加上朦胧夜色和海雾蒙混过关的朗格纳松船员,在船驶过崖底时就纷纷跳海。阿格德尔人迷惑不解时也是崖上的守军动手的时机。本地人的长船连着一起点燃就为了在海上拉起一道火焰封锁线,防止这些阿格德尔精锐有半分可能往外逃。
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的很完美,格尔达得意洋洋地想,这样一来驻扎在朗格纳松的阿格德尔人精锐都被全歼,艾沃尔那边应该没有任何压力了。
毕竟四个狼卫全部加入围剿,格尔达甚至想,根本不需要其他战士凑热闹,就这四个人足以把阿格德尔人的营区掀个底朝天。
据巴尔德估算这里的阿格德尔人最多最多不能超过60个,只是——
“这些阿格德尔人再多我都不担心,”当时巴尔德难得露出深沉模样道,“最麻烦的是那个罗斯科,那家伙狡猾非常且武艺高强,对指挥战团也颇有心得,稍有不慎被他看出马脚——好吧,最先死的是我。”
总而言之,一旦行动开始不管巴尔德之后想用什么招与她们脱开关系都不可能了,既然罗斯科有这么聪明的话。
巴尔德可千万别掉链子啊,格尔达从窗口边退开心想,如果他在罗斯科那老狐狸跟前坏了事,那……
“巴尔德!”
有人惊恐地喊出声,格尔达的心猛地悬了起来,她立刻扭过头去,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巴尔德瑟瑟发抖哆哆嗦嗦从长桥另一端朝她走来,脖子上架的剑正属于罗斯科。
罗斯科身后已经横七竖八倒了好几个朗格纳松人的尸首血溅满地,格尔达简直不敢相信,他是怎么一边挟持巴尔德一边杀这么多人的?而且巴尔德这家伙……就算不是什么当世高手,好歹是足够机灵的老油条,他骗完罗斯科之后难道不会想法子脱身?
格尔达感到自己的血液突然没了温度,这正是恐惧开始蔓延的征兆。
她握紧盾背把手和另一只手上的剑,努力保持镇定走向长桥。
“怎么是你?”罗斯科越过巴尔德的肩看到她竟毫不掩饰讶异,瞬间他神情大变,瞪圆眼后又眯成一条缝,绷紧了腮帮子。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刚好能被格尔达听见,“你们是兵分三路,组织起来倒挺迅速,没想到朗格纳松人也有让我刮目相看的时候。现在我的兵营恐怕已经没救了,我的计划——不得不做点变更。”
说着他咬牙切齿地攥紧剑柄,巴尔德惨白的喉咙旁立刻多出一条鲜明的血痕。
“格尔达!”巴尔德突然扯开嗓子喊起来,“我什么都没说……!”
巴尔德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是格尔达没有想到的,罗斯科嘴角抽搐了下转剑柄让利刃在巴尔德脖子上抵得更紧了,鲜血顺着早已经糊满不同人血迹的剑刃淌下来。
“在我作出决定之前,我还有个疑问,也许你们可以为我解答一下。”罗斯科的口气甚至表情都相当礼貌又耐心,看着别提多别扭,“你——跟艾沃尔就不怕这家伙见了我立刻出卖你们?这样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放他一马。”
“他不会,”格尔达平静地望向巴尔德说,“我了解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斯科扭曲地笑起来,“我没上船是不是让你们感到一丝苦恼?要是不想伯爵血溅当场,就立刻给我备船!”
“船楼下就有,可以直接垂到海面上。”刚刚那个呼声提醒格尔达的不是别人正是巴尔德的亲叔父布洛迪尔,他急得说话差点咬舌头,“你放开巴尔德,我们就让你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