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寨自酿的米酒甜甜的,钱浅特别喜欢,当做解渴的甜水一碗接一碗地喝,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吕佐眼不见的功夫,就见钱浅把缠着胳膊的布带、竹板拆了个一干二净。
“你在干什么?!”吕佐蹲到她身前忍不住发火。
沈望尘不悦地扯开吕佐,捧着钱浅的胳膊细细查看一番,温言细语地问:“不舒服吗?”
钱浅委屈地点点头,“痒……”
沈望尘见她两眼发直,就猜她有些喝多了,又问:“能动了吗?”
钱浅转了一下手臂,又抓了抓手,露出天真纯粹的笑容:“能!”
沈望尘从未见过她这样单纯、清澈的笑容,眉眼弯弯的模样可爱极了,哄道:“那就拆了,明日再请医士看。”
钱浅又把两只胳膊并在一起给他们看:“瞧,两只胳膊粗细不一样了。”
吕佐脸色骤变,满是惊惧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钱浅贼眉鼠眼地笑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笨死你了!这叫肌肉萎缩,只要一段时间不活动,肌肉纤维就会变细,导致的肌□□积缩小。等恢复运动了,自然就会长回来的。”
沈望尘与吕佐对视一眼,都有点懵懂不解。
沈望尘问:“是医士告诉你的?”
钱浅撇撇嘴,不屑地说:“是学校教的。”
沈望尘又问:“学校是什么?”
钱浅答:“就是你们这里的书院啊!”
沈望尘奇道:“书院还教这些?我为何没听说。”
“你们的书院不教,但我们的学校都教的。”钱浅十分骄傲,又喝了一碗米酒。
沈望尘问:“是,学校是你在青州读的书院吗?”
钱浅摇摇头:“书院是书院,学校是学校。我们的学校在……在……”她似乎苦思冥想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回答,最终只是失落地说:“在一个,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吕佐只当她是在说醉话,对沈望尘说:“她喝多了,别再让她喝了。”
沈望尘却又给她倒了一碗,兴致盎然地笑道:“怕什么?”
一阵劲风突然刮过,钱浅躺在草地上,举起胳膊张开双手,让劲风穿过指缝。
沈望尘问:“你在做什么?”
钱浅道:“我在抚摸这个世界。”
沈望尘哑然失笑,“摸到什么了?”
钱浅悠悠道:“空气、温度、湿度,还有树叶在跳舞,小草在伸懒腰,星星和月亮在云层里躲猫猫,连风也很自由。”
吕佐看看天色,蹙眉道:“什么躲猫猫?要下雨了,赶紧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轰隆一个雷响起。
钱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指天大喊道:“你吼什么吼!我才不怕你!”
她喝得站不稳,脚步踉跄着,沈望尘赶紧抱住她,笑容宠溺地哄道:“逍遥乖,咱们回家了。”
钱浅思绪飘飘忽忽,声音带着深深的悲伤:“我没有家了。”
沈望尘笑容一僵,郑重地说:“有我在,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钱浅眼中一片死寂,幽幽道:“这世上,没人能给我公道。”
一道刺眼的闪电把黑沉沉天空撕破了个大口子,雨点砸在身上像子弹一样疼。
吕佐连忙脱下外衣,沈望尘展开遮在钱浅头上,“快走!”
钱浅却挣扎着不肯走,继续对苍穹吼叫:“我不!它在跟我打水仗!我要跟它打!我不能输!”
二人谁都没想到,钱浅喝醉后撒酒疯是如此模样。
沈望尘几乎是把她扛回马车的,吕佐用衣裳尽力帮他们遮着,无奈雨太急,二人仍旧湿透了。
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小院时,雨早已停了。
钱浅睡着了,沈望尘将她抱回屋里。
吕佐迟疑地问:“要不我去找个嬷嬷,给她把湿衣换下来?”
沈望尘拒绝了,“她手凉得厉害。还是我来吧!不点灯就是。”
没有月光的夜晚,屋内更是昏暗,即便完全看不清,沈望尘还是被那丝曲线挑起了□□。
许是因为冷,又或许是因为被剥光的不安全感,钱浅迷迷糊糊有些抗拒。
沈望尘心跳持续加快,努力压抑着腹中的一团火,哑着嗓子警告她:“别乱动!否则我可不保证会对你做些什么。”
他给钱浅穿上里衣亵裤,才点了灯,解开她的头发擦着。
钱浅有些冷,情不自禁朝热源靠去。
她醉醺醺的小脸上挂着异样的红晕,唇色更显娇艳欲滴,沈望尘实在忍不住,俯身上去啄了一下。
钱浅费力睁开眼睛,瞳仁亮晶晶的带着一抹茫然与无辜。
沈望尘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而后越靠越近,唇瓣重新贴合在一起。
温暖的气息中,那个吻温柔得令人无法推拒,钱浅唇齿的关卡轻易就被撬开,温热的舌滑入口中。
她没有推拒,反而勾住他的脖子给予回应,令人沈望尘大喜过望。唇舌交缠更深,香津玉液在你来我往中发出轻微的水渍声,令人再也把持不住。
双唇分离,沈望尘粗重地喘息着,一手扣住她的纤腰,一手抚上她的脸,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情欲在烛光下格外明显。
“逍遥,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钱浅神色有些许迷惘,却摇摇头,“十安,忘了我吧……”
沈望尘浑身一震,一颗心犹如坠入冰渊,不过须臾间,眼中的温柔与情欲尽数化作了愤怒。他咬牙切齿发问:“你喜欢的人,是宋十安?”
钱浅虽困顿,却没有丝毫犹豫就承认了,“喜欢。”
沈望尘觉得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泼上了滚烫的醋,酸痛使得一股怒火克制不住地上涌。他捏住她的肩膀质问:“既然你有意于他,又为何要推开他?!”
钱浅眸子垂下,悲伤地盯着他的喉结发愣,轻声说:“因为我没有时间了。”
沈望尘脸色骤然大变,揪住她的衣领喝问道:“什么叫没有时间了?!你知道些什么?!”
钱浅被拽得不舒服,本能地挣扎反抗。
沈望尘却禁锢住她的手,恶狠狠地说:“对,你没有时间了!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的!”说罢就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钱浅挣扎推拒,他却直接将人压倒在床上,霸道地啃咬,直欲将她拆吞入腹、融进骨血里。
吕佐听见怒吼声抢进门,却见沈望尘禁锢着钱浅的手臂意欲强来,急呼道:“公子不可!”
沈望尘抬起头怒叱:“滚!”
吕佐攥了下拳,忍不住再次开口:“她的手还没好利落!”
沈望尘上头欲望的一下子被浇熄,赶紧松开禁锢她的手。
钱浅果然抱着右小臂瑟缩,沈望尘瞬间冷静下来,只觉得心脏都要闷炸了。
吕佐见沈望尘起身大步迈出屋里,迟疑了下,上前想给钱浅盖上被子。
钱浅见他走来,却怯生生地往后缩,似乎有些害怕。
这副表情着实令人感到陌生,吕佐忍不住泛起一阵心疼,小心地拿起她每日抱着的圆枕递给她。
钱浅立即将枕头抱进怀里,吕佐这才拎起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悄声哄道:“没事了,睡吧!”
钱浅眨了下眼睛,终于安心闭上了。
刚下过雨的夜晚,带着湿气的凉风很快让沈望尘失智的烦躁得到缓解,也让吕佐意识到,他刚才的言行实在有些僭越。
他来到伫立在院中的身影旁,垂首认错:“对不起公子,我刚才,是,是怕……”
“你做得对。”沈望尘苦笑了下,“若我趁她醉酒乱来,以她的性子,醒来大概是要与我不死不休的。”
“啊?”吕佐有些犯傻,不解地问:“在京都时,你不是在她那留宿过几次么?”
沈望尘哑然失笑,却没有解释,只是无奈地说:“吕佐,我失败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吕佐垂下眼帘:“那便与她,好好过日子吧!”
沈望尘却摇摇头,“事情做到这个地步,我不能半途而废。何况她心里有宋十安,只要宋十安还活着,她就不会与我好好在一起。”
吕佐问:“你的意思是……”
沈望尘眼中闪过一抹狠绝,“事要做。她,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