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菁菁等人都走了,才笑嘻嘻道:“经此一遭,你这糟糕的名声可就大为逆转了。”
沈望尘轻笑了下,眼底藏着不屑,只问:“逍遥怎么样了?身子可大好了?”
姚菁菁回道:“她没什么事了。胳膊伤得不重,已差不多愈合了。就是此次落水让寒症更加严重了,加上她还有血虚之症,太医说且得好生喝药调养几年。她知道我来,还托我帮她跟你问好呢!”
吕佐生气地说:“那个没良心的,明知道我们公子回来了也不说来看看。亏得公子还这么惦记她!”
姚菁菁一听就不干了,朝吕佐骂道:“你才没良心!逍遥若非因为你家公子,何至于受伤落水?”
沈望尘不明白,“你这话何意?”
姚菁菁小脸气鼓鼓的,十分不满地说:“逍遥是最早发现出了乱子的!她连芷兰都带出了行宫,让芷兰最先上了船,又回头来找我和王爷。若非她还要去找你,又怎会错过上船的时机,让人追着砍?”
“她回去,找我了?”沈望尘一脸愕然,心瞬间就乱了。
姚菁菁气骂道:“不然呢?她让我带王爷先去上船,就折返回去找你了。那日她还来着月事,戚河说看到她被人撞倒后爬都爬不起来,却还想着去找你!谁想到你去逞英雄了,害她白白扑了空,还险些把小命搭里!”
姚菁菁瞪了吕佐一眼:“你才没良心!你们俩都没良心!”
她骂完茶也不喝了,气冲冲就走了。
吕佐也很吃惊,一时间百口莫辩。
沈望尘不由得攥紧拳头,喃喃道:“难怪她会落了单……”
*
钱绵绵今日心情不大好。
她昨晚特地问了几人,铺子里能不能再收留一个人,三人同意说今日见见,结果她一早到了店里,王宥言却不见了。
钱绵绵郁闷地在楼上闷了一天,怎么别人救的就是夏姐姐和亦庭哥哥这样的人,她救的却这么不靠谱呢?害得夏姐姐问她想收留谁时,她都说不出来!
钱绵绵心情不好,又怕说出来被夏锦时笑话,以至于她晚上又没跟二人一起回家,等二人走了,才磨磨蹭蹭离开店。
她刚锁好门,就见到立在后巷的王宥言,微笑着似乎正在等她。
钱绵绵很生气地走到他面前质问:“你怎么不乖乖等我?我姐姐他们都说见一下你,就可以把你留在铺子里了呢!”
王宥言解释道:“对不住。我昨日是病了,受了风寒发了热,实在撑不住,就先去医馆看病了。”
“啊?”钱绵绵立即就忘了生气,瞪着天真澄澈的圆眼询问:“那你现在有没有好一些啊?”
王宥言扬起嘴角,说:“好一些了。有力气站起来,立刻就来找你了。”
他拿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上拎着一包点心,哄小孩似的说:“你瞧,我特意买了点心来跟你赔罪了。好绵绵,不生我气好不好?”
钱绵绵莫名有些脸红,“你是病了嘛!我不会生你气的。”
王宥言笑着摸摸她的头:“绵绵真好。你是要回家了吗?我陪你走走,送你回去好吗?”
钱绵绵注视着他的手,神情十分喜悦,点头说:“好呀!”
二人边走边聊,直到把钱绵绵送到家附近的巷子口,王宥言才问:“我明早也来,陪你去铺子好不好?”
他神情有些紧张,又带着希冀,钱绵绵不忍拒绝,就问:“我早上都和夏姐姐和亦庭哥哥一起走,你也来跟我们一起走吗?”
王宥言抿抿嘴唇,问:“我只想跟你一起走,可以吗?”
钱绵绵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却还是答应了:“那好吧,我跟他们说一声。”
王宥言迟疑了下,试探着又问:“绵绵,能不能先别跟你家里人提起我?等咱们成了好朋友,你很喜欢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再告诉她们,好不好?”
钱绵绵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好吧!不过我夏姐姐不太喜欢生人的,我姐姐的朋友她都不喜欢。你要乖一点,不然夏姐姐也会不喜欢你的。”
王宥言忍不住笑开了:“好。我会很乖的,一定会让绵绵你很喜欢跟我在一起的。”
“那明天再见啦!”钱绵绵天真挥手告别,扭头跑回家。直到站在家门前,她才后知后觉地说:“呀,忘了问他还要不要来铺子里做工了?”
*
云王和沈望尘这一回来,钱浅又开始成日到云王府报道,由云王亲自看着喝药了。
钱浅叫苦不迭的日子里,从未发现孙烨一直在不远处偷偷跟着她。
宋十安每天听孙烨向他汇报钱浅一天的行踪。除了去云王府,她几乎很少出门,最近只去过郊外两次,摘了好多好多槐花,孙烨还说云王经常派车去她家接,但大都是她自己走回家去。
宋十安的桌上放着钱浅的两幅画像,一副是按周通和孙烨描述画的,一副是他看到真人后才画的。
他对比着两幅画像说:“确实又像又不像。赏梅宴上第一眼看见她,明明只有三五分的相似,我却一下就慌了神。”
孙烨也对比着看说:“绵绵姑娘的模样变化不大,钱浅姑娘却更削瘦了些。两年前脸上还有点肉,现在瘦了好多,难怪您没能一下子认出来。而且她从前经常对您笑得温柔和气,所以画像上也是笑着的,可我这些天好像就没见她笑过,神色疏离淡漠,就算我在街上迎面碰到,只怕也不大敢认呢!”
宋十安端详着画像中那清冷的眉眼,“你说,她是不是过得不开心?”
孙烨有些苦恼:“这我也不清楚。可我看云王对她真的挺好的,派去接她的车夫都是云王的贴身侍卫呢!”
宋十安沉默地放下了画。
孙烨想起什么似的,岔开话题道:“哦对了,我今日看见裕王跟绵绵姑娘一起走,二人有说有笑的,好像很熟络。裕王的侍卫远远跟在后面,我就没敢靠近。”
宋十安蹙眉:“裕王?派人留意着些,别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接近利用绵绵。浅浅那么在乎绵绵,绵绵绝不能有事。”
“是,侯爷。”孙烨抱拳领命。
宋十安打开桌上的锦盒,握着一块玉佩说:“明日是她的生辰,我与她见面时,会想法子提点她一声。她那样聪慧,定会多加防范的。”
孙烨看着那块玉佩说:“这玉佩您亲手雕了两个月,明日要送给钱浅姑娘吗?”
宋十安摇摇头:“她不会收的,我也没有立场送。若她有朝一日肯接受我了,再送给她也不迟。”
*
宁亲王府。
吕佐拿着资料大步流星来到沈望尘的房间,脸上是极其少见的欢愉,“公子!青州那边都查清了!你绝对想不到,这位逍遥姑娘可是大有来头!”
沈望尘并不意外,“嗯,我大概知道一些,是位名角吧?”
吕佐怔了怔:“名角?什么名角?”
沈望尘有些诧异:“她不是出身青楼吗?”
“青楼?”吕佐更懵了:“谁跟您说她出身青楼?”
这下轮到沈望尘愣了,他不好说是她自己承认的,就说:“我猜的。她曲儿弹得好,舞也跳的好,爱财,却不敢出风头、怕人认出来,不是名伎从良么?”
吕佐简直要笑出来,“你往日猜什么都能猜个大差不差,这回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见沈望尘蹙眉,吕佐解释道:“钱姑娘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人家姑娘。她爹原是洛家的长工,曾在洛家上任主君跟前做事的,六年前为了护洛家主君而死。她母亲是个普通的妇道人家,一家人在当地口碑很好的!”
沈望尘有些难以置信:“啊?那她,这样的家庭,如何习得一身琴技、舞技的?”
吕佐语气难掩激动:“你绝对想不到!我看见调查结果的时候,也根本完全不敢相信……”
“别废话!赶紧说!”沈望尘不耐烦地打断他。
吕佐这才说:“你可还记得,前些年我朝曾出现过一个十二岁破格参加会试、取得了头名的天才少年?”
沈望尘闻言,瞬间瞪大眼睛。
“就是钱浅!”吕佐异常兴奋。
“她可是名震青州的天才!三岁进书院,五岁越级入年少院,八岁越级入志学院,青州府书院的墙上到现在还贴着她的文章呢!她舞技从何习得不得而知,但她会好几种乐器,琴技在书院也是享有盛赞的。”
吕佐想到那人,激动伸出手指晃了晃,“啊还有!我朝开朝以来首位三元问鼎的状元江远山,与她是同窗!二人交情匪浅,说不定江远山连中三元,里面也有她的功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