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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留不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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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没有夫妻同穴而葬的习俗。

大瀚朝有多夫、多妻的制度,夫妻离世时间也大都不一致,总不能砍掉前者的树合葬后再重新栽种,所以夫妻合葬的习俗早就被摒弃了。

丧事办完,赵希林送两个孩子回家。

邻居李婶端过来两碗面,“小浅啊,婶子想着你们忙活一上午,定是累坏了。我煮了烧肉面,你跟绵绵先吃点……”

进屋看见赵希林,李婶连忙道:“呦,不知她赵伯父也在,我再去盛一碗。”

赵希林客气回绝:“您不用忙。我还有事,跟小浅说两句话就走了。”

钱浅接了面,去厨房把昨日江远山买的烧鸡塞给李婶,“多谢婶婶惦记。这烧鸡是昨日买的,还没拆包,婶婶拿回去热热就能吃。”

李婶再三推拒不得,叹道:“你这孩子,是丁点儿便宜都不肯占人的。两碗面能算得了什么?唉……”

钱浅送走李婶,赵希林才继续道:“你今年就及笄了,如今你母亲也去了,到秋考还有时间,以你的聪慧才智,温习一遍一定能考中的。”

钱浅平静地再次解释道:“我不想科考,与我娘无关,与我爹也无关。我只是不想考了而已。赵伯父不必担心,我会带着绵绵好好生活的。”

赵希林还想再劝,钱浅突然开口问:“我爹怎么死的?”

赵希林一直认为钱浅当初发疯是看到了钱大友的死状受了刺激,从不敢在她面前提。眼下看她坚定的想知道,犹豫了片刻道:“你爹随东家运送一批重要货物,途中遭遇山匪,一行二十八人,死伤殆尽。”

钱浅又问:“东家还活着吗?”

赵希林愣了愣,“东家受了重伤,所幸霍家女君赶来相救,才幸免于难。”

钱浅抬起眼皮,“赶来相救?所以,是早有预谋的?”

赵希林又一愣,解释道:“是。是一场针对洛家的、有预谋的袭击。不过你放心,洛家已联合地方官府和驻地守军,将贼匪一网打尽,也算是为你爹报了仇。”

钱浅在心里轻笑一声。

所以造物主对人物是早有设定的,原本是针对事件主角的袭击,主角幸免于难,无足轻重的小配角却死了一片。

这就是所有蝼蚁,永远也无法抗争的命运啊!

“赵伯父既然还有事,侄女就不留您了。”

钱浅将赵希林送出门外,抬手想要关门。

赵希林忍不住道:“小浅,伯父知道你要强,但当初派你爹去京都,伯父是存了私心的。毕竟若东家身边有了我是可信之人,对我是助益良多的。我欠你的,你遇事找我帮忙,不算占我便宜。”

钱浅淡然一笑,“谢谢赵伯伯。”随即关上了门。

赵希林的侍卫见他站在门前愣神,问道:“主君,怎么了?”

赵希林问:“你觉不觉得,小浅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侍卫道:“爹娘先后离世,孩子总归会长大的。”

赵希林歪头想了想,“不止是长大了。我刚才回想了下,好像从未在她身上看见过稚童的影子。大友去后这几年,她虽变得沉默寡言了,却也还有那么一股子韧劲儿。把这样的一家人照顾得如此妥善,便是你也不一定能做好。”

侍卫不得不承认,“是,病病歪歪的娘,不能见人的妹妹,关键还是捡来的,我可做不到。”

赵希林蹙眉问:“你不觉得,她太过于平静了吗?”

侍卫道:“估计她早就设想过很多次这个结果了。何况她对姜夫人足够尽心,事已至此,除了平静接受也别无他法。”

赵希林摇摇头,“不是。我觉得,她身上那股韧劲儿没了。更像是,认命了。就像落水的人,连扑腾一下都不想了。而且,她的眼神太淡漠了,有种看破红尘的意味。”

侍卫一脸诧异:“那,钱浅不会做傻事吧?”

赵希林想了又想,“应当不会。她跟我说,会带着绵绵好好生活的。绵绵那孩子性子那样,离了她活不了的。我只担心,她会不会出家做姑子去啊?”

书院又曾派人来过,劝钱浅参加科考,被钱浅坚定回绝了。

她这几年拼命对抗命运,终究还是没能把姜婷留住。按既定的宿命来看,她也没有几年时间了,何必再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书院一片惋惜之声,人人都说她如此天骄,却因家中突生变故,放弃了人生。

江远山闻讯,踏着惊蛰的雨夹雪,匆匆赶来。

邻居李婶见过江远山几次,笑着打招呼:“江公子来看钱浅啊!”

江远山一脸肃穆,道了声“李婶好”,就奔向钱浅家。

苏绵绵开了门,他迈步进屋,语气带着些许质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没来唤我?好叫我送伯母最后一程。”

钱浅躺在躺椅上,眼睛都没睁开,“送与不送,有何分别?”

江远山有些气闷,“我以为,我与别人是不同的。”

钱浅掀开眼帘,“有何不同?”

江远山有些不自在,又找补道:“至少,我们也算是朋友吧?上次我来,伯母还叮嘱我日后多多关照你呢!伯母离世,定是希望我能来送她的。”

钱浅重新闭回眼,“身陨魂消,哪还有什么心愿可言。”

她这话可不是胡说的,毕竟她死过。

人死如灯灭,陷入黑暗后无知无觉,尸身是烧了还是埋了、谁上香了、谁烧纸了,谁是真伤心、谁是装样子,死者都不会知道的。

钱浅没听见江远山再开口,再次睁眼,下了逐客令:“我和绵绵也挺好的,不用你照顾。你回吧!”

江远山看着她冷漠的模样,终究不忍发火,良久之后轻轻问了一句:“你不想,我陪陪你吗?”

钱浅无声地叹口气,捏捏眉心,道:“那,朋友,请我喝个酒吧!”

傍晚,城中酒楼送来了江远山订的席面。

六个精致的菜肴摆上桌,三人一起吃了饭。

钱浅两辈子都没怎么喝过白酒,又辣又苦,烧嗓子,真心不解怎么会有人爱喝这玩意儿?

江远山劝道:“酒要小口小口慢慢喝,哪有你这样一口一杯的?”

钱浅揉揉太阳穴,感觉脑浆在眉毛以上的区域混成了一团浆糊,晕晕乎乎的。这就是好酒之人说的那种“上头”的感觉吗?

钱浅虽微微头晕,脑子却是清醒的,端起酒杯对江远山道:“谢谢朋友,请我喝酒。”

江远山轻叹,“你喝多了。”

钱浅否认,“没多,我很清醒。”

“你从前的文章,写得太过花团锦簇,佶屈聱牙。科考,考得是脑子、是思维逻辑、是处理事务的本事。因为你当官,是要去给百姓解决问题的。词藻华丽没有用,下面的人不一定有你学问高,晦涩难懂一整篇,不如直白的两三句话来得实在。”

她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继续道:“这两年你好了许多,不再那么自以为是了。要知道人才有高下,知物由学,学之乃知,不问不识。”

“还有,凡事不要像以前那样死钻牛角尖。做事最好像呼吸一样自然,把事情纳入日常生活之中,不着力,不收力,顺其自然、心无旁骛。日拱一卒无有尽,如此则事必有成。”

江远山听她絮絮叨叨一大通嘱托,倒像是道别一样,拧眉道:“你今日怎么话这么多?省点力气,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下次再说不迟。”

钱浅轻笑,晃着酒杯道:“酒杯太浅,敬不了来日方长。”

江远山不悦道:“你此话何意?”

钱浅抬眼,“你好好准备秋日的会试吧!往后,别再来了。”

江远山怒道:“为何?”

钱浅道:“不为何。会试后你便要去京都,参加来年春的廷试。你我不过人生旅途的路人而已。路人便该好好路过,走走停停,或南或北。”

江远山脸色发白,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钱浅慢慢起身,“我可能真的有点喝多了,就不奉陪了哈!待你吃好了,喊绵绵关门就好。”

苏绵绵没太听懂钱浅的话,但也明白姐姐不让远山哥哥再来了。

江远山干坐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再说,起身离开。

苏绵绵想安慰一句,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道了声:“远山哥哥,再见。”

月孤明,风又起,杏花稀。

没了姜婷烧钱,钱浅话本的更新速度直线下降。

话本也还是再写的,只不过没有太大动力,危机感也不强,就懒散了许多。

前世她亡于二十一岁,虽然这一世大概会提早,但估摸这具身体状况还行,尚有时间。

何况家里还有百十金的积蓄,等再过几个月她及笄,变更了绵绵的身籍,她就去给绵绵买上几十亩良田,每年收租,足够绵绵日常开销。

若赚的再多些,就买个铺子出租,免得年景不好时,庄稼收成不高,绵绵只有单一收入会影响生活质量。

她终究还是喜欢音乐、舞蹈的。

于是她开始尝试把前世喜欢的曲子弹奏谱写下来,会毫无章法、随心所欲地起舞。

尽管除了绵绵,再无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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