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哭的话……”
“不想。”
我闭上嘴背过身去,盛汲叙抓着被角搓了约摸十几分钟之后他站起身,我也跟着起身,打开客厅的灯,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桌上。
盛老三站在阳台上看向C市的方向,指尖有点点星火,一缕白雾冉冉而起,挡住他的面容。
我回到房间里跟赵天安打探了下消息,他说老头子到死前都没念过盛汲叙一句,反倒是惦记上那位擦边主播和优秀企业家了。
当然小赵是不会跟自己真正的老板透露这些细节的。
房门被打开,盛汲叙裹着一身凉气,绕过床边的煦煦强行挤进我这边的被窝,他像个八爪鱼一样手脚都搭在我身上,浓烈的烟草味被寝具上覆盖的洗衣液香气冲淡,盛老三伸手关了灯。
“我为什么不想哭呢?”他抵着我肩膀闷闷发问。
“人要是过于难受的话,哭不出来很正常。”
盛汲叙沉默半晌,收紧手臂跟我贴得更紧。
“可我并不难过。”
还没想好怎么回,他垂下脑袋抵上我的额头,重复的话语的声音带上浓浓的鼻音,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他说他不难过,一点都不。
盛老爷子格外宠溺小盛汲叙,少爷打小要什么就给什么,久而久之就让盛老三觉得他就应该想要什么得到什么,每个人都要捧着他所望的东西献给他。
曾经红极一时的明星母亲和家财万贯的有钱父亲,盛汲叙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横着走,管你是谁,只要惹了他不快,都不会有好下场,不是被家长告诫离少爷远点,就是被他搞到下不来台,这些事盛老爷子都知道,不过他觉得没什么,小孩子的小打小闹罢了。
年幼时的盛老三就是彻头彻尾的小混球。
不过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桀骜不驯的盛老三踢到了铁板。
对方的父母不仅比盛老爷子有钱,家里亲戚更是紧握权势,那个孩子只是不小心撞到盛汲叙没道歉,就被盛老三找来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堵在厕所警告一番。
对方也不忍他,回家转头就告诉父母,那对夫妻隔天就登门找到老师讨要个说法,班主任把盛汲叙叫来。
面对大人们的问询,盛汲叙背着手努力瞪圆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他瑟缩着身子,晃晃脑袋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的父母并未继续追问,盛汲叙以为自己靠装傻充愣逃过问责,回到教室前,故意加快脚步撞击对方的肩膀。
“你想听我说对不起吗?”
对方一怔,十分嫌恶地避开他,盛汲叙有心恶心人,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强硬地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我偏不。”
漂亮的小孩恶作剧得逞迈着欢快的步伐进了教室。
可他没想到,对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周五放学,盛汲叙被他找来的那几个高年级堵在厕所。
“你们干什么!”
面对比自己高壮的学长,盛汲叙叉着腰叫嚣,话还没说完就被为首的学长一巴掌扇倒在地上,他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个被他欺负的同学爬上隔间,手里攥着一把粉红的纸币。
“几个钱就能买的东西,真当自己是老大啊。”
纸币伴随着拳头洋洋洒洒落下,盛汲叙拖着一身的伤回到家,他站在书房门口和盛老爷子哭诉自己今天遭遇的一切,往常疼爱他的父亲却无动于衷。
“噗,好狼狈啊。”
躲在角落里光明正大观赏他惨状的二哥大声嘲笑,而真正关心盛汲叙的只有自己的母亲,曾耀乐拉着孩子上学校讨说法,那个孩子和盛汲叙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样子,老师只能放人回去。
曾耀乐坐在车里要盛汲叙说实话,演惯无辜乖宝宝的盛老三含着一肚子火气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人找了麻烦。
两人刚到家,盛汲叙才将鞋放进鞋柜,盛老爷子三两步冲上前揪着小儿子的衣领生生将人拎起来。
老狮子的怒号充斥在整个家里,盛汲叙只感觉自己耳膜都要被刺穿了。
“蠢货!什么人都敢惹,怎么没打死你!”
曾耀乐想要阻拦,也被盛老爷子一把推开,他提着小儿子上楼,关在书房里用家法伺候了一顿。
老爷子责怪盛汲叙得罪了他的合作商还招惹上竞争对手,他本就看那家人不顺眼,自己的蠢儿子还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真是不长眼睛的狗崽子!”
自打那天起,盛汲叙就和父亲生分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要什么给什么的父亲这回指责自己?
直到上初中,他反应过来自己幼年时期是多么愚蠢,浪子回头准备做个好人的盛老三萌生回家与父亲讲和的想法。
只是,盛老爷子是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