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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四个人一人捧着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坐在落月阁的回廊下看雪,不到一刻,地面上就凝起了一层银光。
“哥,快年下了,听说九皇子要带着辰月使臣进京了。”阿鸢很害怕,至少她现在很怕将离离开,提起九皇子她就更是陌生了,她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哥哥,说起来也只敢弱弱的说一声九皇子:“他们是来接你回去的吗?”
将离喝了口馄饨汤:“来就来呗,辰月现在自身难保,哪有功夫管我?快到年下了,给你们做两身衣裳,等过年了我给你们发红包,大大的那种,阿鸢存着给自己当嫁妆。”
阿鸢笑得眉眼弯弯,一下子就把担忧的事丢到了九霄云外:“好啊,哥。”
但是其实她自己心里很清楚,与她年龄相仿的几位公主早早地都已经被指婚了,嫁妆份例都是尚宫局和内廷司按制准备的,只因为明帝舍不得,所以婚期未定再留些时候,只有她是被遗忘的......
宫城中除了将离和宁泽谁记得她呢?可是将离自己也有难处,明帝的盛宠哪里是这么好担的?眼下朝野上下都把将离当做媚主的妖物,将来明帝死了,辰月式微,将离的命在这天启城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所以将离与他们的来往从来都是避着人的,因为将离说:“我的名声太坏,掉在烂泥里捡都捡不起来,你们一个大胤的公主一个大胤的皇子,不管现在怎么样这辈子也算是出身尊贵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跟我这样的烂泥搅合在一起,以后天下人会怎么看你们?”
可是阿鸢最想做的事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在太阳底下,和弟弟一起拉着将离的手,然后大喊:“这就是我哥哥,我最好的哥哥。”
她想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将离是个多么多么好的人,只是这些现在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
只是她也清楚,现在的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都是笼中之鸟,没有一个有所谓的自由。
“哥,外面都在说徐家的事是你......”
阿鸢还是担心:“你真的不解释什么么?听说这可是三朝元老,徐家说倒就倒了,但是那些门生故旧这么多,他们要是对付你,找你报复可怎么办?”
将离觉得无所谓,外面的那些事在他看来还不是眼前的这碗小馄饨:“皇帝还没死呢,他们能拿我怎么样?徐家那点烂事自己没料理干净被人翻出来,明帝多疑彻查到底,才有今日的下场,说到底是徐家自己技不如人,跟我有屁关系?小姑娘家家的,别一天到晚担心这些,你哥我一时半会儿且死不了呢。再说了,这种事又不是你们家皇帝一朝第一次有了。”
将离话虽然说得粗鲁,但是却是事实,明帝专权之下,处置重臣哪里是他一个娈宠可以指手画脚的?明帝自己没准早八百年就惦记着怎么收拾徐家了。现在这口锅不偏不倚兜头又扣在了将离的头上,其实朝臣未必不明白君心难测,只是明帝哪里是可以轻易撼动的?那点怨恨和不值只能冲着将离来。
阿鸢气鼓鼓的:“我这是担心你呀!!”
宁泽年纪到底小些,傻乎乎的没听懂,但是却也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徐家的倾家之祸实在是太大,怎么可能瞒得住?
“哥,不用担心,我保护你!”
将离无奈地看了眼那包子脸上隐隐可见的巴掌印,小小男子汉能被一个公主打成这样看来是指望不上的。
给宁泽的嘴里塞了个小馄饨,将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腮帮子:“好啊,哥哥等着你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哥哥了。”
宫人不敢怠慢将离,所以落月阁里的地龙烧得旺,三个人吃完小馄饨浑身上下都是暖烘烘的,宁泽又开始拱在将离的怀里撒娇:“哥哥,今晚我跟你睡吧。”
他们自己的宫舍里就算是有炭火也不会有地龙暖和,这片刻的温暖都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将离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明日一早你们就要赶紧回宫,跟着你们的嬷嬷这会儿肯定是赌钱喝酒去了,但是明日必定来寻你们,别惹事端,从我宫里出去,对你们不好。”
阿鸢明白,其实她也不想麻烦将离,但是宫里实在是太冷了,他们一向小心,今日华阳公主一闹折了他们的炭火,若是马上就能补上也太点眼了,宫里的这些人谁不是长了一副九曲回肠,次数多了难免生疑,那他们可是给将离惹祸了。
“哥放心吧,这天冷,那些奴才才没这么勤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