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那荀奶奶呢?”
池一:“因为她去找我爸爸告密,所以他才会生气。我妈妈也生气……”
“什么密?”
“我不听他的话。”
不听话有很多种方式。
一个含糊的答案。
池一站起身,没打算再解释下去。
“我知道了。”
这消息太过晦涩,难以消化,时雨从捂暖了的被窝里爬出来,跳到地上。
她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家里买了好多冰棍,明天你来我家找我玩吧。”
她不知道宋家不是她家。她总觉得自己住进一个地方,就好像占领了一个地方一样,从她住下的第一晚,这个地方就算她家了。
池一:“我不去。”
时雨很快妥协:“算了,那我来找你。”
池一沉默了会:“你就非要来吗?我不吃。”
“你不吃?那我只拿我自己的了。明天见!”时雨跳下床,大摇大摆地走了。
“宝贝!呼——果然在这儿!”
她一出门,就遇见赶来找她的巩仁杰。
他大汗淋漓,捧起她的小手道:“以后千万别跑那么快了!回来又丢了,可就麻烦了!”
“好。”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巩仁杰回到宋家。巩仁杰把买好的炸鸡柳递给她,叫她在路上先吃着。
一进门,看见小文和轩轩也在客厅。
小文抱着那只黄色的毛绒小狗,轩轩对着空气不停地说着话,夹杂着几句莫名其妙的辱骂。
小文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你去哪儿了啊?”
“我去找池一了。”
“池一是谁?”小文不解。
“就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小孩。但是他不喜欢出门,所以你们可能见不到他。”
时雨没多想,和小文聊起了某部经典动画片,给自己分配成喜欢的角色。
转天,时雨起晚了,中午才起床,囫囵穿好了衣服,往门外跑去。
她找到巩仁杰,脆生生叫了句:“巩叔叔!”
巩仁杰笑道:“你看谁回来了?”
爸爸笑着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和十几天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几乎是复制过来的,只不过因为降温,多穿一件外套。
时雨一愣,拐弯抹角地问:“爸爸,你今天不工作吗?”
时涛笑道:“不工作啊,今天爸爸陪你。”
时雨:“那……那你想不想去工作啊?”
时涛摸她的头:“这两天刮风,没法工作啊。”
“哦……”
过了会,时雨凑过来道:“爸爸,我想出去玩。”
“外面风大。”时涛叹气,领着她去了院子里。
门前小树的树干已经被刮弯了,叶子全掉下去,时雨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几乎站不稳。
时涛:“等风小了再出去吧。”
她坐在屋里,隔着窗户看着外面,风却越来越大。
一个小时后,万物终于平静下来。
隔壁的阿姨闻风而动,脚上还穿着拖鞋,一脸讳莫如深地过来传八卦:“听说那边墙都给刮塌了!把房子砸了!”
“哪家啊?”
“就是……”
时雨想起池一家的那堵危墙来。
如果有墙塌了,那么一定是这堵墙先塌。
她拉着巩仁杰,跑去池一的家门口,房边的那堵灰墙几乎已经完全倒塌,碎砖头散落一地,砸在房子和地上。
果然是他家!
她想进门看看,被巩仁杰拦住:“小雨,里面危险,你叫他,他不出来就是不在。”
“池一!”
没人答应。
就算她现在已经不会再叫错他的名字。
池一呢?
她在路上无措地跑来跑去,忽然抬头。
男孩宽大的白T恤被风吹起,静静地站在路的另一端,看向这里。
这条路是通往她家的路。
“太好了!你没事。”时雨跑过去,抱住池一,“你的家塌了!我就知道那堵墙有问题!”
她说:“没事就好。”
抱了半天,时雨才反应过来:“你是来找我的?”
池一被她抱着,看不清表情,只“嗯”了一声。
因为来找自己玩,池一活了下来。
在此后的很久一段时间,时雨都是这样相信的。
她没仔细想过,那一个拥抱之后,池一回到家,蹲在那堵破损的墙边,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呢?”
池一没注意她来了,只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没找什么。”
她还说:“风太大,里面的东西可能都刮跑了。”
再之后,她在荀家的桌子上发现了那一柄钥匙。就是那一柄原本被塞在墙里的铜钥匙。
应该是池一把钥匙掉在了荀家吧!
她很高兴地去敲门,把钥匙还给了池一。
池一只是收下。
就在那一天,他妈妈回来了。
她抽出砖头,拿出那把她刻意遗落的钥匙,打开门,发现家里没有任何人在等着她。她四处询问他的下落,最后终于再一次离开了。
这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