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紫姑唱作乩
“小夏,那《龙渊古卷》我并不曾——”
夏舒听见成君提这四个字就烦,冷着张面目右手一抬,巨大的藤蔓霎时从地底凭空钻出,挟了风声向那法衣女子席卷而去!
“秘术师!你是秘术师?!”法衣女子尖叫起来,“催花役叶,缪家的人?!”
“你猜啊。”夏舒负手向前走了一步,赤橙火焰如水般从他脚底向四周倾泻,那些不知何时飘荡在空中的薄雾一息之间一扫而空。转眼藤蔓已将法衣女子左右缠住,法衣女子嘶声尖叫着,手脚在半空中不住挣扎扑腾,忽地喊起两个名字。
成君立刻道:“小心!”
夏舒眼角一低,法衣女子身边女童已将纸糊灯笼扔了,眸中精光一闪,右臂平举食指直直指向他。他笑了一下没有作声,抬眼回望,仅是一个对视那女童已然闷哼一声,嘴角见血。
“见过这密罗二重境造幻之上,究竟是何模样吗?”他盯着那女童的双目之间、灵台一点,“好叫小丫头见识一番,秘术十二门、门内九重境,探至幽微处,更有洞天明。”
不过一个吐息,女童已像见到了什么大恐怖的存在般接连后退,一跤跌倒在地,眼看着是再难爬起了。
等夏舒回头,柏铃早去到另一位童子身边,两根手指牢牢钳住男童小小的白嫩的指尖,那里正隐约一层青碧,若是不压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有什么滋滋有声地冒将出来了。
“还真是个江湖骗子,只有你什么都不会啊。”
藤蔓已将法衣女子带至夏舒跟前。面对夏舒展现出的谷玄与郁非两门秘术,法衣女子咽了咽口水,自知碰上个硬茬,哪敢再吱哇跳脚,长扇也扔了鬼面也扔了,乖觉无比地讪笑两声,道:“这位少侠……小人也是无意冒犯……”
“你已经冒犯了。”
“啊呦、这,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您大人有大量,还请饶过小人罢……”
这法衣女子倒是识时务,眼见不敌,竹筒倒豆子一样全撂了。她自称名叫百宜时,取百时皆宜之意,本是澧江南岸一个帮人跳傩舞问事的傩巫,往上数三代也算是师承净明道闾山派,某日在河边捡到一对兄妹、也就是那对童男女,发觉这两个孩子竟很有些秘术天赋,便自此带在身边,编造出一身的噱头,用来装神弄鬼骗些钱财。
至于所谓《龙渊古卷》,自也是说来唬人的。事实上自那时成君从九岳山一跃而下跳崖明志,江湖上便出现不少招摇撞骗之人,无不打着与川海剑主有缘有旧的名号,拿那本神秘宝书作筏子,借机行欺诈事。
“所以,你完全不曾见过君哥是吗?”柏铃犹不死心,抓着百宜时的衣袖一连串追问:“那有没有旁的甚么人还见过的?或是你知道哪里能寻到他的音讯?我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君哥也一定有话没同我讲完的。”
百宜时有些尴尬地看了夏舒一眼,夏舒清了清嗓子,一根根掰开柏铃手指,低声道:“她就是个骗子,多说无益,何必为她费这许多功夫。”
柏铃听了默默松开手,头颈垂着,神情低落。夏舒有些不忍,正要宽慰小蛊师几句,却有一个男声直接出现在他们身前数尺开外,大喇喇道:“你们说的可是我兄弟吗?”
夏舒藏在袖底的手砰一下缠上几缕赤橙流火。那男声出现得实在突兀,就像——就像原本一直在那似的。可这条不长的小街早被夏舒与柏铃走过一遍,就算是百宜时那些薄雾幻象作祟,也绝不至于扰了夏舒视线,以他的境界,看穿密罗二重境所造幻象只在吐息之间,又怎会为旁的外物所惑。
除非说话那男子一开始便掩藏气息躲在这小街一角,竟不曾被夏舒、百宜时等人发现半分行迹。
“你们说的到底是不是我兄弟啊?”
“……你兄弟哪位?”
“方才不是提了他名字吗。”说话这位是个青年模样,双目瞪得溜圆,看着直眉楞眼的,说话间已向他们大步走来了。“成君啊!”
“……”
夏舒第一反应是狠狠捏一下成君的狗爪子。
先是小蛊师,后是这位神秘青年,某人到底哪来那么些个好兄弟?
成君则嗷呜一声拿爪子挡住脸,该说不说的,眼前这位昔年同他还真颇有些私交。“……行走江湖嘛!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来人一身灰色布衣,长发披散,只草草一根灰色布带悬系,布带边缘毛毛糙糙,像随手从衣角撕的。腰间挂一个革制硬囊,半条铁链从里面露出来,仔细看时却是盛了对流星双锤,显是个练家子。
“你跟那个成君怎么认识的。”夏舒强将小白狗按进怀里,“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