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商弦的脸第二日还未完全消肿,她急得不行,生怕破相了,令月就不喜欢了,什么生肌美容的药膏都往上糊。
仰秋无奈,劝道:“少主不必焦急,敷上两日这伤就好了。”
“哪能不急,这一日不好,我便一日不能去见她。”闻商弦拧着眉。
仰秋叹气,转而说起正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少主,下面有人来报,孙家名下的米行以次充好,新米中掺了陈年的米,还掺了发霉的,好几人吃坏了肚子,甚至还有人,活活吃死了,这两日正在店门口闹事。我探查了一下,各县的孙家米行分店或多或少都有这种事,甚至还有些布庄将粗棉布掺在细棉布里卖,被压了下来。”
闻商弦不屑地嗤了一声:“这缺德事孙家干出来也不稀奇。”
自从闻孙两家关系交恶,孙氏便大张旗鼓地打压闻家,闻家开什么店,他们也开什么店,甚至为了抢夺客源,无论什么货物,价格都比闻家便宜了一成,结果竟也抢去了不少闻家的生意。若不是闻家底蕴尚在,怕是也会被他拖死。
如今孙家的米行出了这种事,也不奇怪,毕竟一味压价,利润微薄不说甚至有些往里贴钱经营,日积月累,没点家底都支撑不住,这才不得不剑走偏锋以次充好。
闻商弦思索了一下:“这事需得好好利用一下,即使不能重击孙家,也得扒掉他们一层皮。”
而那日的风流韵事已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午时,闻商弦收到郑知府的帖子,去郑府参加晚宴,想必是那日的事情已经传入他的耳中,急急叫她过府,欲敲打一番为女儿讨个说法。
闻商弦不胜其烦,姓郑的好似有多爱护女儿,迫不及待地要替女儿出头,若是真心爱护,便不会诸般算计来这门诸多不合的亲事。
但一想到还要送给孙家一份大礼,她心下一转,又应下了。
酉时,闻商弦登门。
闻老爷让人备好的厚礼被管家收下,她被引上座席。
席间除了郑仲南和郑湘湘,还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是上回宴席上见过的六姨娘。看来这位姨娘果然得宠。
按理来说应是知府夫人当场,然而两回见面都是这位六姨娘,知府夫人却未见踪影,而据她所知,知府夫人尚在,于是心下有些疑惑。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尴尬。
郑湘湘低垂着眉眼,也不看闻商弦,似乎仍在赌气。
郑知府的脸色说不上好坏,菜色上齐后便抬了抬手让下人都下去了,随后朝闻商弦和善地笑:“贤侄难得过府一趟,本官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只做了一些家常菜,来,尝尝府中的膳食是否合口味。”
闻商弦作揖,恭敬道:“大人言重了,能被大人延请府上,已是荣幸之至。”
郑知府笑着摆摆手:“还叫大人呢,该改口叫岳父了。”
闻商弦面色微僵,很快调整好,恭敬道:“岳父大人。”
随后对着那位妇人点头,叫了“姨娘”。
郑知府饮了杯酒后,方进入正题。
“贤侄,近日城中对郑闻两府议论纷纷,尤其是……”他看了闻商弦一眼,意有所指。
闻商弦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顺势起身欠身道:“商弦今日来正是为了此事。岳父莫怪,商弦实在冤枉啊,如今人人皆知我与湘湘定了亲,我自然克己守礼,以免让湘湘与两府沦为笑柄。可那日天香楼之事实为误会,是家父让我与一客商洽谈合作事宜,奈何那客商贪欢,喜好酒色,将地点定在天香楼,晚辈不得不奉陪,期间绝无任何逾矩之行。湘湘应是听了什么人挑拨才误会了……”
闻商弦“偷偷”看了一眼郑湘湘,神色懊悔又苦恼:“至于当日当众凶了湘湘,实在是一时气急才口不择言,事后我亦懊悔不已……即便岳父今日不叫我来,我也是要来赔礼道歉的。”
果不其然,听完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后,郑湘湘面色柔和下来,看着她还未消肿的脸颊,神色多有愧疚,目含秋水般望着她。
郑知府将两人眼神的互动看在眼里,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然后清了清嗓子:“咳,既是误会,如今解开了也好。今日难得一聚,便不要拘束了,贤侄就当在家一般,该如何如何。”
闻商弦连连应下。
两刻钟后,郑湘湘用完膳食,起身告退,走前柔柔地看了一眼闻商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退下了。
随后那位六姨娘也告退了,席间便只剩闻商弦和郑知府二人。
闻商弦和郑知府对饮完一壶酒,酒是好酒,郑知府重金买来的沉香醉,囤了半个地窖。郑知府还未尽兴,又叫上一壶。
闻商弦眼见差不多了,试探着开口道:“岳父,我听说孙家的店闹出了人命……”
郑知府严肃起来,朝她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