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让杨开泰走得风光,业文强计划为他开一场盛大的欢送会。
听到消息,杨开泰来了。
他特意选择在这天晚上,去登了业文强家的门,明显有话要说。
业文强将他请进了客厅。
即将退休的杨开泰到家里来,意味着什么,业文强心知肚明。
杨开泰一进来,业文强拉上他的手,请他入坐,问:
“老杨,有什么事?”
杨开泰欲拒还迎,果然有求而来。
杨开泰口中,他的话题扯得很远。但扯来扯去,仅有一种情绪:辛酸。
他说他戎马生涯半辈子,转业税务局,当了十几年副局长。如他所说,十几年的副局长,他是表面风光,背地里辛酸。
一切的根缘,缘于他早年随军、晚年什么也不干的老伴。
从部队到地方,要么警卫员相伴,要么税务局的下属围着他转,他未想到会有今日。
在部队,他看她在家中无所事事,将她接回了部队。几年的随军下来,她生下三个女儿后,性情大变。女儿成了功居自傲的资本。她渐渐变得本事不大,腰杆比他还粗。在部队,她练就的颐指气使的坏毛病,稍有不如意,便是摔东西、骂警卫员;而他,因为忙于军务,处处让着她,一再放任。他想她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收起脾气。谁知,她变本加厉。眼下到了老太婆的年纪,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家里成了她呼来唤去的女权主义天地,轻则大喊大叫,重则破口大骂。三个女儿,不知从何时起,沾染了她的毛病,变得相差无几。
有什么因,种什么果。这个世界有因必有果。三个女儿的婚姻,相继受挫。其中的两个女儿,姑爷受不了她们的毛病,离了婚;剩下一个未离的,从种种迹象看,弄不好,还是要走相同的路。
如果说以前他还是一个威风的副团长、父亲,那么,他会以老太婆和女儿们叫的一声“老公”、“老爸”为由,向他无尽索求;可就这声“老公”和“老爸”,却成了他的枷锁,向她们无尽付出。如今,老了老了,他希望的永不退休,成了无可逆转。要是他退休了,要回到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那他的小心脏,肯定受不了。
就为此,他今晚特意赶来。不为别的,就为坦诚相告,恳求你业局长,容我退休后,再回税务招待所上班。到了招待所,我不仅能发挥余热不说,至少,可以让我对家里的伤心事,眼不见、心不烦。
杨开泰的话,业文强没有过多迟疑。
他答应他,明天一早,他会听取汪杨兴、段余庆两位党组的成员意见,再作定论。
许下这话,他本想杨开泰会就此离开。不想,杨开泰不走人,而是继续吞吞吐吐,再次开了口:
“还有一个事,文强。这事,本来跟我不直接有关,我还是,算了,我还是厚着脸皮跟你说了。既然我来都来了,张次口不容易,我干脆,再说一说。说得对,你当回事情;说得不对,你当作我白说……”
一看杨开泰如此,业文强笑了:
“老杨,你说,直说无妨。”
在业文强的鼓励下,杨开泰道:
“是这样,你看家才,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嘛。他虽说是我侄儿子,但老话说‘举贤不避亲’,我跟你提一提他。他当过兵,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本质不错;这些年他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锻炼了不少;再加之人在县局篮球队,算是练得了一把好身体。我知道你选人的条件,第一位的,就是阳刚。第二位的,是能力。这两点,我看他还是具备的。下一步,我退下之后,局里如果要提个副局长,你多考虑考虑他……”
“这个,免了。老杨,”业文强打断他,道:
“我有我的用人原则,这个你懂。家才这个人呢,的确有许多优点、长处,但真正要提拔他到副局长的位置,有一定差距。比如说,我要的阳刚之气,不是指身体素质,重要的是胜任税收工作、能管得住人。在税务局收税,不管时代怎么变,它对收税人的基本要求变不了。重要的,是有业务、政策水平和担当。家才的这些方面,和何满康、张兴福等人比,就弱了些,有所欠缺。既不是我首选,这事,我就不上会了。你呢,该退则退,别操单位的这个心了。啊!”
几天后,杨开泰光荣退休,拿到一本光荣的《退休证》,收拾东西,去了税务招待所。
接替他的人选,地区局的意见,由江海局另外考察一名干部,来顶上杨开泰的空缺。
随后,县国税局来了一纸调令。
调令是段余庆调走地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