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恍若走进的,不是现代化、电气化的生产、生活场景,而是几十年前的农村文物陈列馆。
彼时庄稼遍地、鸡犬相闻,牲口满圈、牛羊满地的农村人家应有模样,早已物是人非。过往和现实交替。人人被勾起的,不再是老宅的古旧,而是被现代气息所遗忘的破败、萧条与荒凉。人人在这里,少有地沦落旧有时光。
书记面前,于存富没有放过如此叫苦喊屈的机会。他结巴着,道:
“书、书记,这,这就是我们九个人吃饭的地方。你看,有多、多寒酸、多肉麻,怕是山猫儿见了(笔者注:山猫儿,当地方言,是当地对豺狼的别称),都会淌眼泪呢……”
李良书记面色清冷。
他的心情此时非常复杂。除了表情凝重,他少有地紧抿着嘴,不再问这问那。
所有人安静下来,跟着李良书记缓缓走出厨房。
一行人看到了后天井。天井不大,方方正正,有二十平米的模样。上前几步,多了台阶,台阶之上是一个大鞍石护着的正堂。正堂上方再无楼房,一抬头,是乌黑、青灰的瓦顶。
正堂多了一扇后门,与外头相联。
跨步走过后门,人人站在能容纳几人,一抬头便是天空的后花园。
后花园正东,与另一户人家仅有的隔墙。隔墙之下,多了一个不大的花台。花台青砖老瓦,围了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初夏时节,小花小草们还没有从枯黄中返青,却族拥着,护了一棵古老的夜来香,偏安一隅,不言不语,伸手抻出围墙,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行人的到来。
参观至此,有人还在李良书记身后;有人像是首次参观如此老宅,多了好奇,上了楼,不住地四下打量。人人仿佛徘徊在旧时光,惊奇房屋的老旧,以至于楼板“吱呀”作响,像是无法再承受之重。
一位女士内急,跑进了后花园。她憋红了脸,找上于存富,小声问,这里可有厕所?
于存富手指了指花园后方。入厕人欢喜走入其间。在“吱呀”一声木门响声过后,入厕的人再次皱着眉头退了出来。
有人掩嘴在笑。原来就在花园后方的厕所,实际上不过四五平方大小的旱厕。几张木扳搭在粪坑之上,全是异味,漫延着令人掩鼻的臭气。
此情此景,李良书记少有地沉吟了。
眼看参观已近尾声,洪跃进没有忘记该作的最后总结。
只是开口前,他看了看李良书记的表情,不敢再像于存富一样叫苦,而是故作轻松:
“书记,江北分局的办公条件,就这些。这样的老房子,就是我们江北地税分局九个人工作、生活的地方。在江北,类似的老房子保存完好的不多。有这样的办公地点,跟半海、九山相比,能和国税分开,不再挤得屁臭,算是好的了。”
陪同参观的,除了于存富,还有谷文武。
分局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小领导,让谷文武来了精神。他满面红光,殷勤地跑前跑后。
偶尔,他会搀扶人上楼。对于要问老宅过往的,他如数家珍、娓娓娓道来;提及工作,他更是伸出大拇指,连称洪跃进是他们的好局长,既有专业、还懂管理,有长远眼光、爱民如子。
一场参观下来,谷文武占尽风头。
甚至是脸色青冷的李良书记,也注意到了谷文武的殷勤。他问身边的洪跃进:
“这位老同志是——?”
洪跃进急忙叫住谷文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