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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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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总是很容易逮住萨日朗,她有一些奇特的审美和怪异的脾性,将一些事情均匀的分配给了四个季节,但这些事泰半都和吃有点关系。

莹盈扫了一眼溪边可怜的傻狍子,提裙迈了过去,坐在竹席上,“我就知道每次你找我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当然,萨日朗也没有自取其辱去生火的打算,她只是靠着几,拎着壶奶茶,怅然地发呆,那只叫大乔的海东青学小鸡走路,摇摇摆摆溜达过来,嘎的一声。

“吃兔子去吧。”萨日朗揉揉海东青的翅根。“太奶奶懒得起来,等会儿给你吃小狍子。”

“我是不会爬到烤架里给你生火的。”她强调。

萨日朗倒了一小碗奶茶,递给她。

莹盈嗅了嗅,说,“我讨厌大红袍。”

“好,那自己烧点水吧。”她立时就把茶碗拿了回来。

莹盈就是一个心里兜不住事也沉不住气的人,当年金墨花了好大力气演了一出假死,企图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结果转头莹盈就去给茉奇雅做看帷帐的管家,从死到复生愣是只隔了一个月,因此,有时也不怪贞纯总是对莹盈下手,确实,设计莹盈,堪称得来统统不费功夫,她皱着眉,“你要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干。”她说。

“你应当劝她,而非火上浇油。”莹盈道。

她抿了口奶茶,其实她蛮喜欢大红袍煮的奶茶,苦涩中带一点淡淡的甜,“我有吗?”她叉了一块水蜜桃,“要是她这么容易被说动,那还是我来当大娘娘比较好。”

“你娘她……”莹盈又开始了。

“闭嘴。”萨日朗把茶壶放在茶几上。“若是在这里要听你说教,我还是回去听她仨的车轱辘话得了。”

“我在跟你陈情利弊。”

“你闭嘴。”萨日朗说,“我不想听。”

“不要让你娘的事干扰了你的判断,”莹盈劝道,“这么做,会让人觉察到,我们……”

“省省口舌吧,你不如去跟茉奇雅讲这些大道理。”她叹了口气,不想和莹盈说从前的事,“我做不了她的主。”

“我最讨厌听你这话。”莹盈很不高兴,她刺了萨日朗两句,“生了个孩子就跟被夺舍了一样,你的骨气呢?”

“没了。”萨日朗跟她抬杠,“要怪就去怪巫婆,我要是死在当年,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她还下意识地摸了下腹,“还有娜娜陪我,在地下也不孤单。活着,我是孬种,还要养活那几个崽种。”

“滚。”莹盈意简言赅。“你和竹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不想多说什么,就岔开了话。

也正好,烤肉陷阱抓捕的第一个小猎物出现了。

琪琪格捧着小碗,蹦蹦跳跳的出现了,欢天喜地的跑到她跟前,举起碗,“亲爱的娜娜阿娘,我要两串烤狍子肉,一串是黄豆酱,一串是橙子酱,烤的焦一点,里面的肉要嫩嫩的,酸酸甜甜的橙子酱多一些,还想要点烤鱼,不要辣,不要孜然,只撒盐的那种,我最喜欢吃鱼腩,饭只要一点点就行,还想吃烤韭菜和烤酸菜。”

“可爱的琪琪格。”她接过琪琪格的碗,“碳在这边,小狍子在那边,去帮我把火生上,顺便把小狍子杀了,先放血再杀,狍子肉很腥的。”

气冲冲的莹盈站起来,终于在要破口大骂的前一秒想起了自己此刻的身份,悻悻然起身就要走。

“知道么,女孩智商随爹。”她对着莹盈背影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救。”

“你有种跟茉奇雅说这句话。”莹盈怒然回首。

“儿子随娘。”她抬眸,“四舍五入她随老师,只是得经温尔都这个二道贩子倒手赔个差价。”

“你……”莹盈生气地指着她。

只是涉及到承平的话题总是会引起所有人的怅然,除了骂骂咧咧真的去生火的琪琪格。

莹盈似是陷入了回忆,过了良久,说,“她长得真像老师。”

“不像才奇怪。”她看着莹盈,“老师的阿娘是老幺,竹子的外婆是大姐,同母异父的姐妹也是亲姐妹。”

“你胡说八道!”莹盈自始至终不承认老师的身份,对她而言,此事无法接受。

萨日朗忍俊不禁。“美人刀,刀刀断子绝孙呐。”

“她和老师一点都不像。”莹盈很快就改口,“老师端方君子,清贵持重,她呢?谄媚,撒娇,不配和老师长得像。”她讥讽道,“她冲你撒娇时你是不是心中暗自窃喜。”

“那你要问金墨她是不是很吃这一套,是否内心暗自愉悦。”萨日朗指了指东边,随即她挪揄道,“至于你,我的奶奶,她还是挺尊敬你的。”

就在莹盈拿白眼款待她的时候,琪琪格冷不丁的来了句,“小茉很有种的。”

“什么?”莹盈没听清。

“她把鹂吹杀掉。”琪琪格响亮地说。

#

娜娜觉得今天真的很完蛋。

阿娘非常擅长挑时间。

今天的朝会需要阿娘,可阿娘偏偏不在。

茉奇雅懒散地躺在她的皇座上,枕着椅子扶手,可能是椅子扶手太高了,她还得腾出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的翻开一页不知道是奏折还是书的玩意,“鹂吹,你知道祭旗是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传统?”

“应该是,很久之前。”鹂吹企图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当时是这样的……”

茉奇雅忽然起身,用她那把钢做的扇子撩了下帘。

御前侍女匆忙收拢帘,这帘子还是金墨娘娘做大妃时常用的,毕竟谁都难免提防外臣,时至今日,这一道帘留下了,只是金墨被赶到了帘外,大概是茉奇雅发现这是个好东西,方便她摸鱼,只不过这个帘子顶多能帮她遮掩一下看闲书的可耻行径,无法给她直接在玫瑰椅上躺下了的行为打掩护。

只见茉奇雅从帘后走出,她和所有女孩子一样,都喜欢大袖和带拖摆的裙子,当然也会模仿太后娘娘的举止,所以她总是一开始能学的惟妙惟肖,步态优雅,身姿曼妙,和戏本子里的贵妃娘娘一模一样,双手捧着扇子,徐徐而行,只是说着说着,她会嫌广袖很烦,反手用护腕一扣,走了个来回,她非常下意识的把扇子一别,腰杆挺直,手按在剑柄,站在阶上偏左三分之一的位置,以便让出并不存在的地图和沙盘。

“是殷商时留下的。”

当茉奇雅开始长篇大论敲打鹂吹的时候娜娜忽然放下心来——当然这并不是阿娘猫猫祟祟地出现了,扒着窗户,暗中观察,和她对上视线后杀鸡抹脖子似的叫她把脑袋转过去。

就算茉奇雅扭曲成奇怪的皇帝小茉,但她本质上还是小茉,这个女孩脾气秉性很直白,她要是真的起了杀心,绝对不会浪费口舌,一般都是一句话或者直接一个手势,就让侍女上前把人结果掉,她可从来都不挑地方。

要是想留一个人,她才会变得啰里吧嗦。

“商国以神为帝,以祖先为神,为祈求祖先庇护,这才奉上祭品。”茉奇雅说话时眼神怜悯,“成汤所立商国常患水灾,连连迁都,可见气候恶劣,物产不丰,又与周边方国连年征战,羁押大量的奴隶,这才留下了以人为祭的传统,只是后来商国,”她扫视阶下,“发现还是献祭身份更尊贵的诸侯以震慑诸方效果更好。”说着,她看向鹂吹,“这才有了武丁删西伯侯于朝歌,删呢,就是把人放光血,再搁在锅里煮。”

可怜的鹂吹这会儿跟鹌鹑似的,只不过她是个体面人,愣是不吭声。

茉奇雅招手,随便唤来一名侍女,她解下匕首,“这么办好了,去告诉诺敏,贞纯的建议有道理,中州确实富饶,为祈求长生天保佑我们凯旋而归,我需要一个祭品,”她倏然放慢了语速,提高了声量,“栋鄂东哥或者,”她笑起来,“他他拉鹂吹,都可以。”

鹂吹诧异的抬起头。

云菩抬起手,叫侍女去大帐外站着,“总之,我要一个人头,要是她给我鹂吹的脑袋,我就饶栋鄂东哥不死,要是没有鹂吹的脑袋,我只能拿东哥当这个祭品。”

她又坐下,“鹂吹,你为诺敏这般鸣不平,想来你们感情深厚,这么多日不见,她应该很想你了,去看看她吧。”

鹂吹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要不怎么说当皇帝就是开心,各种的微妙,很难形容,但总之,她愿意为这个活计付出三更半夜还在批折子和算账的代价,毕竟没有不加班的活。

贞纯不愧是和金墨你来我往一年半载愣是分不出高下的瘪人,她觉得瘪瘪这个名字应该送给贞纯,这两个字简直是太符合贞纯的神韵了,她和金墨简直是在世的“卧龙凤雏”——贬义上的。

瘪人对她其实还算恭敬,当面对峙的情况下,可能是对枪和炮的敬畏,没有如宜尔哈形容那般放肆,不过还是会质问她,“你以什么理由出兵上都?”

她沉默片刻,说,“栋鄂东哥怀执怨怼,数违教令,阴怀妒害,包藏祸心,难以承天命,不宜主位中宫,共奉宗庙,无由居漠东主位,故罢退。”

此生此世,她所经历过最恶心的事情就是陈国的旧臣以为她是皇太后,东哥是她儿子,当终于解释清大娘娘这个称呼是对皇帝的尊称,立时那群老头子觉得东哥是她的正室,这简直令她崩溃抓狂。

最终,是梅梅想到了一个非常猥琐的招——当然,对她而言,这事的本质没有任何变化,就是恶心。

这导致她当年赐死东哥时还不得不先废了一次后——甚至她都不知道东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占了个皇后名分,堪称她此生最难以启齿的衰事。

贞纯目瞪口呆,无奈摇头,那边双双愣是插话,“娘娘。”

她和金墨最大的区别是,金墨会给双双来两句点睛之笔的机会,她会在双双企图开口前把双双先一撸到底,“首辅吏部尚书观秋双双,革职,待用。”

多革职几次双双就能学会闭嘴了。

双双还没炸毛,金墨抓狂了,当即跟她唱反调,“这是首辅,岂可儿戏。”

“孔芙芷暂代?”她瞥了眼金墨。

人总是这样,当一个更垃圾的事情骤然搁在眼前,面前的垃圾事立马就还能忍了。

只要不让孔芙芷这个连官话都不会说的奇怪内阁书记官当首辅,把双双革职马上变成了一个非常容易被接受的选项。

“不行。”金墨马上道。

“那也行,”她说,“现在素言不在,至少人数上是单数了,双双最喜欢的票决不会出现四比四了。”她对今天的事大体上还是很满意的,“退班。”

傻兮兮的鹂吹也很瘪,在人都走光了的时候愣是问,“那我要去拜访诺敏吗?”

她扫了鹂吹一眼,挎着小篮子,一声不吭的走了。

这时娜娜蹦蹦哒哒的过来了,抱住她偷偷亲了她一下,吓得她躲到了另一边,“你怎么了?”

“我开心呀,”娜娜说,“我觉得小茉还是小茉。”

“是吗?”她盘算着许多人的死法,想敷衍过娜娜,却最后跟娜娜说,“那你高兴的太早。”

“什么?”娜娜的心已经飘到了小溪边的烤串上了。

“没什么。”茉奇雅每天都耷拉着脑袋,太后娘娘的病绝对、绝对是家传的,会从娘胎里带出来,别的女孩子活蹦乱跳,而茉奇雅只会忧郁沮丧的找个地方缩着,比起跟人闲聊,她更喜欢拿个本,在上边胡写乱画,很多时候,明明下朝回家路上她是开心的,只是一回到了家里,她就闷不吭声的坐在贵妃榻上,拿起小破本勾勾画画,写她们看不懂的小篆或者是拉丁文。

“你要回家还是去我家玩呀?”娜娜问。

“去你家,”小茉说,“我不信珠珠能今天就把水管修上。”

“那你可就太不了解珠珠了,”娜娜说,“起码下个月嘞。”

“那能是珠珠?”云菩摇摇头,“估计得等我从漠东回来。”

“走,一起去找阿娘。”娜娜拿脑袋贴贴她,这是娜娜表达友好的方式。

“你去吧。”小茉进门就躺下了,是真的缩起来的那种躺下,“我来月信了肚子痛。”她用了一个很生僻的词,“血崩。”

“啊?”娜娜茫然地眨眼。

“死不了,我躺会儿。”云菩把娜娜赶走。

她很好奇承平妃和竹庭会不会真的是血缘上很近的亲戚。

一般来说,同一窝的猫如果再生小猫,这些小崽通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而她很可能就是这种倒霉的同窝猫生得串,稀奇古怪的毛病不少,但也不致命,比如不经饿,比如有时容易出血。

这时她就会庆幸还好她是个姑娘,但凡她是个男的,估计早死了,可作为一个女孩,每个月里月信时出血量的多少会让她心里有点数。

只是架不住隔个三五年她就会犯一次这种病,时不时体验一下产后血崩止不住的感觉真的很烦。

小时候遇到这种情形,她真的很害怕,当年又只有晕血的琪琪格陪在她身边,她只能支开琪琪格,一个人躲在浴室,等血稍微止住点再出来,只是后来她发现她并不会死,就开始随便找一个她晚上不会过夜的地方躺尸。

而且这种时候她很难受,只想一个人呆着。

结果很快,她尴尬地遇到了刚被她炒了的双双,被珠珠驱赶来这边的锦书外加一只茫然的小啾,逃难的小啾还带着天竺鼠,没多久竹庭和三姨也局促不安地出现了。

“所以她是在拆房顶吗?”她又起来。“珠珠到底在宫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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