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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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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女子,那是必须生儿子的。”她说,“这是血脉相承的执念。”

说话间她觉察到裴笙那幽怨的视线,又补了一句,“你要谢谢我。”

裴笙裹着狐裘,靠在椅子里,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但毋庸置疑,她猜自己的脸色肯定精彩,“我要谢谢你没砍我脑袋吗?”

茉奇雅小时候明明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女孩,不知是一朝得志原形毕露,还是被金墨将她降嫁的事情刺激到了,以至于性情大变,反正她现在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压根儿就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专挑刺别人心窝子的话往外说,“你爹去得早,否则,她是太后,你弟做可汗,你呢,裴家小姐,”她捧着装了奶茶的小杯子,“我起码封了你做公主。”

云菩欣赏着裴笙的表情。

“你……”裴笙显然是被她惹毛了,一张俏脸被气的煞白,握筷子的手都哆嗦了,话都说不利索,一连说了好几个你,“那你选一个吧,你是想让我叫你母亲大人还是叫你父亲大人?”

但突然裴笙往远处看,一切话语戛然而止。

她听见走路声,一个不熟悉,一个是竹庭,当即心想,完了,千万可别是竹庭在发疯,又侥幸地猜,早上竹庭看起来还好,不至于一天的功夫,又发病了。

因此她花了会儿功夫鼓足勇气,这才转过头去看。

这一看,她懂了,嘴贱是有报应的。

裴妃小声抽泣着,靠在竹庭肩头,竹庭低着头,用很小的声音,柔声地安慰着裴妃——并把裴妃领进了自己的卧房。

门扉关上的刹那,显然,她和裴笙都想到了可以称之为干瘪的那一天——除了干瘪,没有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茉奇雅!”裴笙小声地尖叫。

“我不去!”她说。

“你快去!”裴笙咬牙切齿,面容扭曲。

她还在和裴笙拉扯着,忽然杨棋站起身来。

“公主殿下!”杨棋倏然眉眼飞扬了起来,往日里,她坐在那里,眉宇间总带有些许的阴沉和郁懑,此刻忽有明媚,丢下碗筷,快步追了过去,愣是敲开了竹庭的房门,一晃身就扑进了竹庭怀里,“殿下。”

刹那间,整个饭桌鸦雀无声。

“应该还好吧,”茉奇雅总是很擅长装瞎,她开始努力说服自己,“三个人,怎么都会很尴尬。”

片刻,还是诸葛文和裴公主靠谱些,她们没沉住气,双双起身过去砸门。

“杨棋你给我出来。”诸葛文一时怒不可遏。

“娘!”裴公主说话时已经带了哭腔。

“呐,说实话,我会不会被灭口?”娜娜把筷子伸向了最后一个鸡翅中。

“吃你的饭。”茉奇雅沮丧地低着头,只是她的自我安慰失效了,她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她姨母,“我母亲,她……”

乐安公主只是夹走了一个藕夹,一脸满不在乎和轻蔑,“你母亲她可是公主啊,你懂什么是公主吗?”

面对茉奇雅拿筷子尾巴指着裴笙的行径,乐安公主勃然大怒,“不是你们这种连饭都自己煮的假公主。”

娜娜想,这要是笑了出来,下个被砍头的就是她了吧。

不过她尽力了,努力的憋着笑。

一直到睡觉时,茉奇雅都在说,“你笑得鼻涕都出来了。”

“我没有。”娜娜扯了张纸,公然地当着她的面擦鼻涕。

“假若今天这事换成是老师呢?”云菩质问。

可惜她不能指望娜娜狗嘴里吐出象牙。

娜娜说,“那可肯定绝对不会是两个。”她枕着手,“我娘还会叫小朋友来找我过夜,而不会把你关在外边。”

“可恶。”她喃喃道。

“说起来,你上午干什么去了?”娜娜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逮住琪琪格,给她挤痘痘。

琪琪格最近脸上长了好多冒了头又没有挤的痘,看得她手痒。

“你明天就会知道了。”茉奇雅总喜欢故弄玄虚,所以她也没多想,寻思大概是她又有什么新的安排。

结果翌日,她意识到,疯可能是遗传的。

太后娘娘是明着疯,寻死觅活,茉奇雅是暗地里的疯,简直是仗着一杆滑膛枪,在完蛋的边缘试探。

除夕晚宴上茉奇雅亲点了一出傀儡戏,名为《关山月》。

大幕拉开,百烛齐燃,月下鼓上,牵丝傀儡绿裙白裳,水袖一舞。

一舞终了,侍女上前,却口称,“五姑娘。”

“庆郡王。”云菩落座。

“我也,有话要说。”庆郡王微微一笑,她上了些年岁,岁月让她看起来更和蔼可亲。“你可知道你名字的由来?”她捻杯,“菩提本无根,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那可巧了。”她抬手,“坐。”

“明镜。”庆郡王莞尔。

“只是叙叙旧罢了。”贺兰明镜拉开椅子,是寒暄却也是讥讽,“一别经年,河套上的牛羊,还那般肥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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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之上,傀儡人偶哭着那死去的假人。

“阿娘,我只是不甘心。”青宵唱着念白,“自小我就不甘心,为何他能做那王侯将相,我却只能困于后宅,一辈子,守着四方的天,事到如今,你难道宁愿信非亲非故的男人,也不愿信我能成就一番事业?阿娘啊阿娘,我和兄长,到底何处不一样?”

崔宣娘稍稍拨开些帘。

她望着不远处。

台下大娘娘一袭玄色广袖裙袍,肩缀金链,袖口裙摆刺绣正红西番莲,正与另两位郡王交杯换盏,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的是假笑,但估计没有人开心。

金墨娘娘支着头,假装在听戏,却与另一亲贵交头接耳。

“你要不要,至此,信我一回?”青宵挤到她身旁,也张望着。

她在青宵掌心写道——去吧。

青宵在她掌心写道——她们在干什么?

崔宣娘摇头。

有意思,青宵心想,只是未及多思,轮她粉墨登场。

她掀开帘,踏上舞台,傀儡倒下,从地上抽走。

她唱着“天子门生徐信,谢主隆恩”,却偷着往台下瞟。

“自古以来的规矩便是这般的规矩,”脸圆圆的女子身着浅绿褙子,怪面生的,应当是庆郡王,“违背了规矩,便不好高声宣扬。”

“那规矩便是,”大娘娘生的娇憨柔美,眉眼却冷淡清正,通身气韵和五官像是两个人,只听她淡淡说道,“自大可汗分封诸国,以漠西为尊。”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规矩。”庆郡王道。

“你也明白我说的是什么规矩。”大娘娘双手交叠搭在膝上,赤金护甲上镶的蓝宝石在烛光下晃得人眼生疼,“规矩是这样的规矩,道理也是那般的道理,好比双亲若不供养子女,子女不孝是应当的,但双亲照料子女,衣食起居,处处都是流水一样的银子,子女若是不孝,那便是忤逆。”

“双亲将子女带到世上,子女便必须将双亲视若神明么?”庆郡王捻了枚点心,吃罢又掖了掖唇角,“我是做父母的,父母盼着子女好,不尽然要求子女于膝下尽孝,子女若是为了父母好,也应当有过谏之,责令从改,这才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

打圆场的应该是宁郡王,青宵有时会在饭馆里撞见她,她最喜欢点剁椒凤爪,那玩意不稀奇,却废功夫,后厨的厨娘每每都背地里撇嘴。

“不管内里分没分家,”宁郡王道,“外人看来,一个姓氏,都是一家人。”

“一个大户人家,”庆郡王含笑道,“嫡枝旁系的,好些子人。”

“分家另过的,各有各的账,”大娘娘牵了牵唇角,“若是账还混在一处,那父母又为何要,”她挨近些。

她们看似说的是亲朋家里琐事,细品之下,字字句句皆是惊心。

“养着不孝的子女?”云菩笑道。

周遭一时变得嘈杂,她便顺着宁郡王的视线看去。

不知何时,傀儡人偶悉数全换成了人,戏子们粉墨登场,看装扮,大抵是刀马旦,可能崔宣娘在写戏上比她考试强些,这出戏或许不难看,她没留意,但花样还挺多的,从傀儡换成人。

静寂中,只听为首女子唱道,“吾名,栋鄂鸣岐。”

刹那间,四处寂静。

她遇上庆郡王惊愕的眉眼,一笑而过,转头看向金墨。

金墨也是愕然。

“他若是女子,承平娘娘便是国之副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屈指敲着椅子扶手,“他若是男子,我母亲是中宫元后,当朝太后,承平妃娘娘未经册封,她到底算次妃还是算庶妃?我不知道,但我可以问问贞纯,不过,看样子贞纯恨她,那,”她首次对金墨换了称呼,“姑姑,你见过他,你告诉我,他是男是女?”

就在金墨沉默的刹那,她敲定此事。

“邀诸位,歃血为盟,共举大计。”青宵唱完最后一句。

最后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演,还是过往的帝王附了她的身,一瞬,她心潮翻涌,当真觉得自己沙场点兵,统领千军万马,仗剑一挥,皆是王土。

将她拉回现实的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随即,大娘娘只道一字,“赏。”

倏然,是哄堂的掌声。

一名穿圆领花锦袍的侍女走过来,她长得可爱,一张俏脸,“崔宣娘、蓝青宵接旨。”

她在台上台下都要唱谢主隆恩。

“赐崔宣,同进士出身,迁吏部文选。”侍女道,“着蓝青宵任礼部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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