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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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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谁都没有把表面文章戳破。

暧昧而又充斥艳色的话语掩盖的是权力与未来需要兑现的价码。

她不清楚萨日朗在许多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因此希望奈曼家族不参与到中州事务之中,自然,私心上,她也希望对娜娜做出一些补偿,即便她不亏欠这个世间的娜娜,可总归她们长着同样的面容。

她想让娜娜有一份边缘化、远离纷争而又较为安全的活计,娜娜喜欢草原,喜欢这种自由自在又无拘无束的日子,她可以让娜娜继续留在漠西。

但萨日朗交出私兵的条件却是娜娜继续活跃在中枢。

她和娜娜都静默过片刻。

娜娜也知道她无需自己去问慕如,清楚自己做不了选择,只能跟着萨日朗的决定走,她神情里有着茫然,有着一些大概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哀伤,可能要她自己选,她不愿意搅合中州这一潭浑水,可最后她又只是令人心酸的强颜欢笑,“这次我们可以扮演什么角色?”她问,“上次我假装我是娜内人。”

“你只能当护送我们的大将军了。”云菩只觉得娜娜可怜,可不说破的情况下,她又没办法安慰娜娜,说到底,这是她和萨日朗之间微妙的波澜,倒霉了夹在中间的娜娜,“谁叫诸葛阿姨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安国公了。”

她心中烦闷,就去找裴笙的茬。

“我将我阿姨托付于你。”她跟裴笙说。“曼音姨一直闷闷不乐。”

裴笙倚着窗,长久地凝视着她,“她闷闷不乐。”

“你要时常陪陪她,开导她。”她说。

裴笙指指窗,“我瞧你姨挺开心的。”

云菩一时茫然,虽只多半有诈,却还是凑到窗前往外看。

只消一看,她眼前一黑。

院子里站着敖登和卫曼音,两个人在抓兔子,敖登身边有一个空篮子,树下一群白色的肉兔,四下奔散。

敖登还在那边冲她姨喊,“抓不到就算了,我重新给你买几只,小兔子不贵的,他们可能生了,一窝十几只。”

“你还知道他们特别能生吗?”她猛地推开窗,“跑了几只?”

“是你姨要养小兔子。”敖登挤出一个笑,开始撒谎。

#

晨光打在窗纸上,同时,殿内的烛火吹熄了。

官家的妆花常服挂在北边架子上,正正好好,对着正南,今日是晴好的天气,官家会穿一些偏冷色的衣裙。

方亮天,小殿直日夕就拿着刷和掸子,打理这些常服。

官家卯时三刻起身时,她正正好好料理好了这些衣裙,着人奉去,自己这才退回房中洗漱。

本来这时应该戴一种名唤四时景的花冠,但前些时日,官家怅然地说长姐在时,簪四时花冠是最别有巧思的,她怕引官家触景生情,便不敢戴了,匆忙漱口净面,过去服侍。

她一来一去,时间都选的正好。

她一进门,官家准备梳头,她走过去,正好接过梳子。

“官家今天要去看太妃娘娘吗?”她和官家聊着天。“告诉太妃娘娘金墨妃准许长公主回来小住一事。”

她很乖觉地避开了公文中的字眼——省亲。

“错了,不是小住。”官家散着长发,柔顺的发披在肩头,“是省亲。”她柔声道,“日夕,没必要装瞎子,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发生了的事情,我们就是要记得,一切都在来日。”

“太妃娘娘定是高兴极了。”日夕安慰着。

“等阿姐平安抵京后我再跟她说。”卫清歌转着手中玉簪。

现在她倒是看破事态凉薄。

当日称帝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一时间竟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皇帝了,殊不知,除她以外,没人把她当成官家。

想到此,她不由得苦笑。

而且她不知道阿姨怎么想,会不会高兴阿姐回来,毕竟阿姨不想再要阿姐,准备让阿姐死了——她此刻难免会生出疑心,比如姨是站在舅舅那边的。

日夕是一个乖巧的女孩,“好事多磨。”她劝道。

“借你吉言。”她嫣然一笑。

忽然她从妆镜瞥见了闵尚仪的身影,“进来。”

她把玉簪交给日夕。

闵尚仪惴惴不安地,“官家。”

“知道了。”她闭过眼睛,卸去力气,靠在椅背里,仿若支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下一瞬却又挺直脊背,“我下朝后过去。”

一念之间,她又变了主意,“我等下过去。”

日夕帮她梳妆妥当后,她匆匆站起身,想赶时间,在上朝前去一趟采薇殿,不料一起身,耳边又是嗡嗡直响,听声音如隔了一层罩。

很像阿娘曾经的病症。

她不由得失笑。

她还告诉日夕,要看来日,实则,她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来日。

但她却不能流露出异色,只能镇定地说,“去采薇殿。”

她唯一能做的是,出门前望了眼沙漏。

如今她已经无法相信阿姨,母亲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干着急,她只剩下这两个姐姐了。

她知道竹庭的状况不太对,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可疯癫又怎么样,她只想像小时候一样,躲在姐姐怀里,哭一鼻子。

可惜她只能去做一个像样的阿姨。

纪正仪曾隐晦地问她不用纪鸯的原因是不是柔嘉是陆氏之后,对此,她却只能三缄其口,任由纪正仪猜测。

她不用纪鸯的原因是纪鸯牢牢地记住了阿姨说的那句“你和你父亲都是杀人凶手”和“你怎么不去死”。

当年二姐过身,阿姨激怒之下险些要赐死柔嘉,虽然被阿娘拦下了,但柔嘉忘不掉这件事,此后一直寻死,真是穷尽百般手段。

宫人见惯了这场面,却每次都吓得若惊弓之鸟。

“还是终于让你捡到了盏瓷碗。”她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碎瓷。“小东西,你从哪里偷来的茶杯啊。”

纪鸯紧紧地闭着眼睛,不肯理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太医已经帮她处理过伤,颈和手腕上都裹着厚厚的纱布,但隐隐还是有血色渗出。

“你死了,能改变你母亲生下你,你来这世间一遭的事实吗?”四姨问。

“不能。”纪鸯开口,她不知道她这次不小心割伤了哪里,可能伤到了嗓子,说话声音哑的吓了自己一跳,“可我不是杀人凶手,我不想害死她。”

她只知道母亲难产而亡,还没容她从母亲过世的震惊中回过神,外婆指责她是害死母亲的真凶。

可母亲自怀孕后百般不适,没办法招抚她,她便一直住在宫里,一连数月,一次都没见过母亲。

对这种指摘,她还能辩解。

随后,四姨告诉她,是父亲和祖母害死了母亲。

证据赫然摆在眼前,她是不是凶手已经不重要了,怎样她都是害死母亲凶手的孩子。

“我也不想这么过日子。”她说,“你们讨不讨厌我是你们的事,九泉之下,母亲不一定恨我。”

“你错了。”四姨在床边坐下,“冥冥之中人皆有灵,倘若二姐爱你,见你如此会痛心疾首,倘若她恨你,她不会愿意在九泉之下还与你共处一室。”她说,“你若觉得你无罪,就像样的活着,你若觉得你有罪,那你就为你母亲做些事情,来赎罪,说不准,到时候你再死,二姐就愿意见你了。”

纪鸯视线散着,直勾勾地看着帐子,半晌后说,“我死了,一命抵一命,那不就是赎罪了么。”

“该一命抵一命的是你父亲和你祖母,他们已经死了。”卫清歌轻轻地叹了口气,“你罪不至此,死了的话,你阿娘会生气的。”她掖掖纪鸯的被子,“你阿娘同胞姐姐要回来探望我们和祭拜你娘,你若真的对你娘还有一丝亲情与顾念,你去把她接回来,让她平平安安的,给你娘上一炷香。”

她觉得还是要哄着纪鸯,给她找些事情做,不然纪鸯整日呆在宫殿里,就只会琢磨阿姨当年的气话,一琢磨,就钻牛角尖。

正好信国那边临行前又换了护送将领的名单,挑了安郡王之女,副都督奈曼娜仁,诸葛文及成芙也在,就当放纪鸯出去散心。

#

娜娜同行唯一的好处是,她活泼,足以吸引诸葛文的目光。

比如临至边境,娜娜想去下馆子,“为什么中州的女人就不能出门吃饭呀?”她缠着诸葛文,“明明,饭馆要赚钱的,女人的钱不赚?”

云菩担心楚国大长公主早到,特意起早赶到边界,想打个时间差。

不料这个世间的表姑也从不准点,迟到了。

趁诸葛文和娜娜就下馆子一事争辩,她以去买些水和果子为借口,放走了珠珠,换翠星河穿着珠珠的衣服,提着前天晚上买的樱桃,装模做样地爬上马车。

“可我就是想吃一口热乎饭。”娜娜看着茉奇雅坐在马车横辕上,可怜地啃着昨晚剩下的半块馒头,“你别吃了,看起来好硬,风干了。”

“但这是白面的。”茉奇雅捧着小馒头。

“给我一半。”她一听是白面的,丢下诸葛文,“你从哪里买到的白面馒头,南梁这么富饶吗?”

“我从家带的,所以它……”云菩倏然站起身。

她靠一杆玉笛估算城墙高度起的家,因此对高矮变化极其敏感。

看身形,来人不是卫惊涛,拟提剑示意战备,她却又瞬间窒息。

纪鸯一袭深紫色长裙,坐在马上,单手摘下长长的白纱帷帽。

“失仪了。”纪鸯说,“我下不来,你就是云菩吧,你长得真像外婆。”

她真的很像回纪鸯一句——“你这确实有点没礼貌。”

但纪鸯紧跟着解释,“我骑不了马,”她将帷帽交给随行的护卫,“所以我把我绑在马上了。”

娜娜颤抖着手拽拽她的袖子,“云啊菩啊,你姑姑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这是我表姐。”云菩面无表情地回答,随即扬声,“路途颠簸,你再这样回去,我担心你……”

她刚要从横辕上下来,结果娜娜扯了她一把。

差一点她就栽地上去了,可还是把膝盖扭了,摔坐在马车架子上。

“对不起。”娜娜喃喃道,“小云,我觉得,说真的,你看,你表姐好像也不太对劲,你家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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