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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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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女儿和买瘦马的惭愧吗?”她觉得她从始至终都没任何问题,是诸葛文脑子单纯有病。

诸葛文被她的抬杠噎住了,一时未再言语。

她给娜娜放了个假,叫上娜娜一起去逛街,可惜从衙门去街市要经过她家,裴笙一听要去买衣服,死皮赖脸跟着一起来了。

“你的衣裙都是在这种地方买的吗?”裴笙跟着茉奇雅来到了一家卖布的裁缝铺子。

这种小店铺除了出售布匹,还会低价卖一些裁缝或绣娘为权贵人家缝制的衣裙,这些衣裙多是绣娘做完了,东家觉得不喜欢或上身后不够贴合,又弃之不要,做针线的人家便低价折卖,赚些贴补。

“五个铜板一件裙子,回去洗洗就能穿,还不用等。”茉奇雅跟娜娜一起捡剩倒是捡的很欢乐,她俩蹲下来翻找着店家的存货。

“有时候还能碰上重锦的料子。”云菩从衣服堆里挑拣着,“就是你得翻翻。”

这家店还是金墨发现的,当年和做贼一样带她一起出来买裙子,后来意识到平民百姓压根认不出她们,便光明正大叫上三俩好友,一起来买折卖的新衣。

这些衣裙多是阔气商贾人家不知道什么门路弄来的布料,绣花精巧,料子厚实,和她们弄到的贡品差不多,只是她们拿到的绸缎多绣了几朵花,却敢要几十两银子的天价,缝制衣裙的价格,还要跟针线房的内人另算一笔账——是除月银外单独的赏银。

“你要是不喜欢,隔壁还有一家。”她其实有点怀疑裴笙这治不好的咳嗽是痨病,可也不知道该怎么直说,大夫一日诊不出来,她就一日不能把裴笙和裴妃赶出去住,只能拼命拿开水煮碗。

于是见裴笙面色凝重,她便起了支开裴笙的主意。

但裴笙特别喜欢跟她搭讪。

“她待你们母女,其实不好吧。”裴笙在旁边坐下。

“不,是我喜欢买便宜货。”茉奇雅说。

“你要学会过正常的日子。”她不好当着来去那么多人的面,点出茉奇雅的身份。

“什么算正常的日子。”茉奇雅叫她一起去试衣服,躲在屏风后边,问。

裴笙眼界和心气很高,但可惜空读诗书,她支吾半天,却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这不算下女的日子。”她买了条深蓝高腰上袄配霜白纱裙,裙摆绣着大朵的玫瑰,她不喜欢这裙子的颜色也不喜欢这种金线的刺绣,况且这件衣服她穿着不合身,可是这裙子只要三个铜板,不买她觉得亏了,“你要多出来走一走。”

她并不知道过去的皇帝是怎么做到对官吏异常笃信,大业建成后便再不尽心,躲在深宫只尽心计与朝堂上的三五大员。

信息差对她来说至关重要,战争除了精弓强将外,打的就是谁消息快,主将之所以是百战不败的原因并非资质远超副将,而是只有主帅才能知道全部的消息。

要想驾驭臣子,她必须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一些,否则她就是蒙着眼睛拉磨的驴。

文官日子多舒坦,管管杂事,她可是要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从粮草饭食饮水穿衣扎营到侵吞新的城邦州郡,劳心劳力。

但躺在家里的双双照当一品大员。

所以哪怕诸事俱定,她也会半夜去小酒馆坐坐,吃点不怎么健康的油腻馅饼,喝上一点点劣质的啤酒或红酒。

就像去喝酒一样,逛街也是为了听听别人说的闲话。

商鞅是个不世之奇才,她若是秦王,她也欣赏,只是,这个人也是不世的蠢货。

他的御民五策深入民心与君心,最后磨合出来了奇怪又戏剧化的默契。

百姓假装自己是一无所知的蠢,君王假装百姓都天然的具有奴性,认可君臣的尊卑。

实则谁都没有奴性,只是怕死,日子过得下去时,士兵手中的刀剑,凛然不可侵犯,日子过不下去怎么都是个死,那是时候换一个皇帝了。

因为皇帝是一个符号,一个靶子,一个提线人偶,是权力的具象。

人不能恨虚无缥缈的权,恨诸多繁复的官吏,却能恨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太惊世骇俗了。”一个女子用中州话说,评价最近发生的事。

“是啊。”另一个女子也说中州话。

“但管她呢。”那个女子买好了布匹,准备去结账。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和她攀谈的女子肆无忌惮地大声跟伙伴咬耳朵。

“藏在卖蔬果的车里。”那个女子说,“在夫家我也是犁地的牛,趴在地里耕地,卖粮食赚的钱他们都拿去吃酒,孩子都要饿死了,不如出来赚点我自己的钱。”

娜娜本在系裙子带,就看茉奇雅慢慢吐出一口气,扬眉。

有时茉奇雅会嘴硬她没有任何小动作,还笑话上次来边城见她的纪娘子喜欢攥裙子。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紧张的时候确实没小动作——她都是直接吐到胃痛呕血为止,一连好几天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要发飙前会深吸一口气,缓缓呼气,扬眉。

“不要。”她叫住茉奇雅。

“守城这份活计干不来就别干。”茉奇雅偷听壁角是把好手,她果然是一边试衣服,一边支棱着耳朵,“我……”

她一把捂住茉奇雅的嘴。“嘘,当心遇刺,这会儿可只有我保护你,我双手难敌四拳。”

“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菩问。

她不认为人多是好事,只是娜娜意见和她相佐。

“我们没人呀,没人种地,没人配饲料,没人养豆子。”娜娜很单纯,蠢得可爱,“她们为了谋生是要干活的,有了人,有了更多的粮草,有了更多的士兵,我们才能变得更强。”

“你有没有想过,一方土地,最多能养多少人?”云菩叹气,“人吃不上饭,就得打仗了,打死一部分,又能吃得上饭,更何况,这是隐患。”她说,“倘若真的有朝一日,与陈国开战呢?”

“你不也与南梁开战了吗?”娜娜反过来质问她。

娜娜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女孩,此刻未经深宫蹉跎,眼睛一瞪,跟她吵闹,“多少南梁人也在西信住,你打完发生了什么?没有兵器,就是一团空气,碎嘴说话也是放屁,她们得不到兵器,又只是想有口饭吃。”

“一旦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就会乱。”云菩耐着性子没跟娜娜翻脸。

“你不能一辈子只靠杀掉养活不了的那一部分解决问题,总归日子过下去人会越来越多的,收税受百姓供养就要让她们日子过得去。”娜娜被茉奇雅气笑了,“你不会就打算这么当皇帝啊,人多了打打仗,杀点,对付着继续过,那都跟你似的,我们岂不还过着春秋战国时一样的日子,树皮蘸酱就是一顿饭。”

茉奇雅没道理的时候就战略逃避。

“我累了。”茉奇雅推脱,“我想回去睡觉,明日上朝时再讨论这个事情。”

娜娜觉得自己还没发挥好,还能再说几句,堵死茉奇雅所有逻辑的退路,但看茉奇雅那了无血色苍白的一张脸,她又憋住了。

行吧,她想,回家跟阿娘说去。

她们就结了帐抱着裙子离开。

“拜拜,明天见。”娜娜准备拐回家。

“你要来我家吃晚饭吗?”云菩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她很讨厌的客人。

“行呀。”娜娜又蹦跶回来了。

只是娜娜跟戏肉聊得欢,却把戏骨丢给她。

成宫人话里有话,“请您至内室,奴婢好为您请脉问安。”

“不必了。”她就在窗下的榻上躺着,懒得起来。“你一定要请脉那这里也可以。”

成宫人和郑珏不一样,郑珏和她话里有话打哑谜式清谈时从不将戏做全。

而成芙是会做全套的戏码,装模做样地上前把脉。

只是她与成芙都知道,脉率就是心跳,把脉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意义。

成宫人敲打并暗示道:“您身子虚耗的厉害,心脉亏损,如此以往,恐难长久。”

其实成芙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长公主的女儿。

她不想用漠西的称呼,叫她公主,但官家也未给予她封诰。

因此,她只能说您。

“你们在上城逛过啦?”太常长公主的女儿裹着被子,很可怜的躺在榻上,她脸色冷白,模样乖巧,长得惹人怜爱倒也让人不会嫌她娇弱,况且还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是深灰色的,大大的瞳仁显得稚幼,像含着一汪水,潋滟的杏眼吐露出对外界的艳羡,“我也喜欢出去走走。”

她不由得多了些怜悯,“要好好将养。”

“嗯。”女孩有些吃力地支着手臂坐起来,发了会儿呆,起来倒了杯水喝,她和长公主过的日子也清苦,连茶都没有。“谢谢,辛苦你这么远跑过来。”

“你要多歇息,平时里饭食也要多吃一些,你吃得太少了。”成芙开了方子后才拧着眉,说起官家要她说的话。

她其实很担心这么年轻的女孩是否能理解官家的话语。

“官家要我转告你,可以互惠。”她说。

女孩垂下眼睫,端着茶碗,轻轻扫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跟她说:“我不喜欢先倨后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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