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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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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宫人言语间句句贬损西信上城秩序混乱,非长久之计,却用一种疑惑不解的视线注视过来——跟郑珏那种“我就是死不认账,有种你砍我脑袋”的视线是不同的,确确实实是一种费解。

这是一个娴静又落落大方的女子,举止进退得宜,不惹人讨厌,屋子里明灭的灯火将她年轻姣好的面容勾勒。

“您能再说一遍吗?”成宫人要她复述。

终究她是对不住成宫人的。

云菩还记得年少时发脾气告诉成宫人她不识字,一个字都不会写,而这个像长姐一样的温柔女人,握着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

她知道就算她真的冲成宫人发脾气,成宫人不会生气,也不会多说什么,会用同样地温和待她。

和东之东的那些女孩或长辈们不同,成宫人认为她是卫氏的家臣,一种附庸。至死之时,都认为这样的死亡是理所应当,因为她是母亲的女儿,卫氏的后代,是成芙概念里的死得其所。

但她知道她其实可以丢别人下水,比如菜狗。

她选成宫人的原因很简单,出于她怨恨成宫人与四公主之间存在的那一次肌肤之亲。

于是事发之时,第一个出现在她脑海的名字就是成芙。

那时她还年轻,把爱恨情仇看的很重。

而成芙是前朝宫人,推成芙出去,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为她说话,即便前朝官吏诸多留任,可官服一披,算计的是自己的身家荣辱,谁又在乎一个身份尴尬而又毁誉参半的宫人,就连成芙自己,那时都一心向死。

只是后来年纪渐长,她觉得成芙杀的可惜——或者说,没意义。

成芙一辈子埋没于深宫,以奴婢自居,大概都没为自己活过,自然也不知道性命的价值。

纵才华横溢,也是无用。

“是这个词吗?”她忍下了脾气,装出同样的迷惑,“是不是不是这个词,不对,应该不是这个词。我中州的官话很差。”

成宫人流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她说,“请您转告她,我什么都不会,也不喜欢习武,书读的也差劲,我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四公主知道多少她不清楚,大概纪正仪不会事无巨细悉数回禀,但成宫人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她这么说,倒也过得去。

就是喝汤的娜娜就把一口汤喷进了她准备明天早上热一热吃的煎饼。

“娜娜!”她指着那盘煎饼,“这是我明天的早饭。”

“我真太不好意思了噗哈哈哈哈嘎。”娜娜绷住了前半句话,后半句话笑岔气了,但她努力了,没拆茉奇雅的台,“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茉奇雅家住在本来是应该用来放杂物和粮食蔬果的小砖瓦房。

这套院子很小,所以家里没什么家具和藏书,硬说自己大字不识一个也说得过去,但茉奇雅的东西全在。

她看着正堂里用架子挂起来的盔甲,架在吃饭花厅的刀、剑、弓、弩、凤翼戟、杆和分开来放的枪头,甚至她的一套刀枪剑戟也放在这。

吃饭前茉奇雅就记得把滑膛枪跟地图和沙盘收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够意思的朋友,因为她决定如果成司言和诸葛姨追问,她就说这些东西都是她的。

不过成司言买账了茉奇雅的话,诸葛阿姨压根儿就没在意茉奇雅跟成司言之间的插曲。

她挺喜欢太后娘娘的这个朋友的。

这个阿姨性格跟阿娘很像。

“我是个将军。”娜娜自豪地说。

虽然她只捞了一个国公。

茉奇雅一番权衡,把郡王的名额给了阿娘,但郡王不出任任何实质上的职务,只是有一块小小的地盘,现在茉奇雅也不准郡王自己收税,因此她这个右大都督的权力比阿娘还要大一些。

只是这么详细的武将位阶划分只是为了封更多的功臣,毕竟是三路人马需要安抚造成的,甚至拿下南梁都不够分,双双姨不得不拟出更多的头衔。

所以实际执行起来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只要是将军就差不多,都是上殿,因为只有皇帝及副君才有资格挂帅。

“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她一把年纪,终于自己赚钱而不是靠阿娘养活了,虽然还是在给茉奇雅的事打杂,而且依旧当牛做马,每天破事一大堆,结果赚的跟琪琪格这个内务府总管大臣一样多——问题是琪琪格只需要跟以前一样,家里缺东少西告诉茉奇雅一声,叫茉奇雅退班回家时路上买回来。

“将军是要保家卫国的。”诸葛阿姨说。

“那可是万万不能当你的面说这句话呀。”她把那盘煎饼拿过来吃掉。“我保家卫国不就是打你们了嘛。”

诸葛阿姨笑起来,“倒也是。”她问,“你跟公主和云菩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是云菩的小女伴。”她说这句话时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我们一起玩到大,还差点嫁给同一个狗男人。”

她讨厌太后娘娘给茉奇雅取的名字,很像啊噗或扑哧这一类的语气词,但确确实实又不是啊噗——甚至这个名字都不如瘪瘪好记。

但她通过最后的一个“噗”能从语境中识别出这个拗口名字。

“咦?”诸葛阿姨问起狗男人的事情,“怎么回事?”

“本来我是陪嫁,要跟云菩一起嫁给一个猪头,叫东哥。”娜娜简单地说了来龙去脉,她估计这件事中州也知道。

她相信太后娘娘往回一封封信写着,那么多封信里不会不提这茬。

说起东哥,她就兴高采烈了,眼睛亮晶晶的,搓着手,“茉奇雅把他阉了,不过不知道诺敏大妃会不会给他缝回去,嗯,茉奇雅还想纳诺敏大妃当庶妃,婆婆变小老婆。”

“我……”云菩刚想辩解,不料诸葛文斜里来了一句。

“所以那个茉奇雅是个死变态。”诸葛文说。

她察觉到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大概云菩和眼前这个叫娜娜的女孩都受过新帝的关照,一时间这两个小女孩面面相觑,没有接她的话。

“她有恩于你,你不必说她的不是。”她很喜欢那个叫娜娜的女孩,娜娜爽利,能说会道,而且吃饭很认真,不像她的小孩似的,挑三拣四,娜娜那边说着,她给娜娜往盘子里续菜,“现今除外西信,她还控制着漠南,而漠南就是燕云十六州,那是中州的土地,我是不会说她一句好话的。”

她跟官家揣测,栋鄂茉奇雅应当是前西信王庶妃从上一任夫家带过来的女儿,夺得西信后模糊了自己的出身。

“我本应称她一句太常帝。”她抬眸痛苦地看着竹庭,而竹庭状况在晚上总是更糟些,坐在那里出神,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东西也不吃,这让她心如刀绞,一时恨不得拿起刀在上城见人就砍,她觉得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无辜,统统都有罪。

“但我跟你母亲一同长大,我因家人获罪而罚没入宫,也就是奴婢,低等宫女,可你母亲像姐妹一般的照顾着我,我不知道你知道还是不知道,你母亲的封号就是太常,我做不到,用这个封号,去称呼,”她要紧了齿关,握紧了手,“她。”

“是。”云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本解释说她真正的名字其实是茉奇雅,云菩是母亲取得小名。

这个误解在她生活的那个世间就发生过,乃至她与纪正仪决战闽越之时,大量的中州旧臣仍觉得云菩是卫云菩,栋鄂茉奇雅是茉奇雅,这是两个人,这导致她登基后在东府改用了云菩这个小名,但西府使用拉丁文,茉奇雅发音与当地一个常见的女子名莫妮卡相近,又不得不在西府沿用她的本名。

其实她并不顾虑坦诚身份后诸葛文是否会采用一些“血溅五步”的方式对她发难,她知道诸葛文近战的水平,中州的将领泰半都未见过从人身体里流出来的鲜血——月事不算。

就算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也是打磨后才能做成首饰。

不到兵刃相对之刻,一切皆是笑谈。

她能做到把诸葛文的脑袋也挂起来,做成和娜娜父亲一样的干瘪尸。

但她不想认自己是娶婆婆的死变态。

她只是在等东哥暴跳如雷的挑起战火——如若不诉诸武力,她亦可先治东哥不敬。

同时,只要周国做出回应,外敌当前,财库亏空,焦头烂额之下贞纯和金墨便无暇与她分权。

她不能跟诸葛文解释这些,即便诸葛文可能也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道理,甚至也能看破她的打算,但不辩白,她就只能任诸葛文诋毁她是一个喜欢六七十岁奶奶的变态。

最后她咬牙切齿地说,“我阿姐……”

娜娜噎着了,直捶自己胸口,又灌水,半天顺过气来,“你阿姐。”

“你快洗碗,洗完碗回家睡觉。”她瞪了娜娜一眼。

今天被娜娜和这些客人弄得她脑子晕乎乎的,刷完牙想起来明天要忙活一天,怕自己挺不住,又拿着小锅蒸了几根参和黄芪,加了半颗梨子。

参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崽种,就算跟雪梨一起蒸,即便只是相隔甚远的共处于同一蒸锅,梨仍然是参味的。

她如嚼蜡般的吃蒸参时被成宫人撞见了。

成宫人愕然,“你直接这么吃?”

“药效快。”她解释说。

“那也不行。”成宫人是喜欢这么都管的脾气,“你身体那么虚弱,不能一下子吃这么多这样的药材。”

“我明天要出去玩。”她懒得管成宫人怎么想了。

重新刷牙时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爬上床只想睡觉。

她其实不想跟母亲挤在一起住,但每次她刚有机会占据一张完整的床,总会冒出来奇怪的客人,把她赶去母亲的房间——因为她不想跟诸葛文共处一室。

母亲每天晚上如果没有像木头人一样垂泪平卧,就会像发现什么新鲜玩意一样,掰着她的脸看好久,还会把她翻来翻去,很像烙饼翻面。

“不是阿娘的布娃娃。”她躲开了,“我想睡觉。”

母亲掰着她的下巴,“这里是怎么弄的。”

“被划到了。”她说。

她会尽量保证脸和手上没有伤,否则一旦留了疤太容易被认出来,她将成为一个显眼的靶子。

但其他地方一些皮肉伤就随它去了。

“这里呢?”母亲握着她的手腕。

“和娜娜一起被吊在树上挂了一下午。”她一直记得这件事,起因是她跟娜娜一起把萨日朗惹恼了——娜娜那天还给她娘取外号叫小红花。

恼羞成怒的萨日朗把她和娜娜吊在了树上。

两个时辰后娜娜大喊她要去厕所,萨日朗又只能过来把她俩放下来。

把人挂树上很容易,弄下来很难,萨日朗又不会爬树,三两下子一个寸劲把腰扭了,起不来床也走不了路,在家躺了一整个月。

——之后娜娜又挨了一顿揍,因为她给萨日朗取外号叫瘫痪的小红花,简称瘫痪阿红。

见母亲发愣,她心道不妙,紧说,“我切到手都会留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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