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宁迟钝点头,“到北境的时候,脱离了运送粮草的队伍,把之前从宫里带来的首饰当了,买了衣服和吃的。”
沈时清蹙眉,也很快淡去,“不打紧,以太子的手段总会知道的,无需自责。”
萧怀宁哭哭唧唧,又问:“你之后还要出门吗?”
“会在府上待一会,怎么了?”沈时清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淡笑道,“知洛沏茶的手艺还和原来一样。”
萧怀宁刚喝了一口就想说,“这茶涩口,不敢相信是她沏的。”
“她本就不擅长这些。”沈时清说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在装吗?”
萧怀宁不可置信,“她也在装?所以徐老之前和我说她喜欢女扮男装混在男人堆里是真的?”
沈时清点头,“她也是个洒脱性子,但只会在熟人面前展现。我也是不小心撞见才知道的。”
“早知如此,我就不装了。”萧怀宁鼓鼓囊囊抱怨,“这样大家都轻松。”
“还是继续装吧,孟知洛我接触甚少,不敢下决断。”
“行吧。”萧怀宁“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你说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活着,真的不累吗?”
“很多人都有两模两样,不算奇怪。”沈时清说:“对于世家贵女来说,性子前面是家族。她在外面是顶着孟家长女的牌子,要是行为举止有误,是在给孟家丢脸。”
萧怀宁懂得,只是觉得朋友口中洒脱自由的孟知洛,在她面前是那般规矩,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她女扮男装是为何?”
“女子无法入国子监读书。”沈时清说,“她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喜花,不擅茶,倒是对律法和政事情有独钟。孟大人一向惯着她,让她假冒她三哥身份上了国子学。”
“很多人都以为她是她三哥,找她攀谈。但她不会变声,怕被发现,就一直躲着别人。长此以往,也没什么人与她说话了。当时京城还以为孟家三公子是个哑巴,现在这个谣言也广为流传。只有徐望山是个心大的,总和她说话,一来二去知道了秘密,成为了朋友。”
萧怀宁耐心听着故事,只觉惋惜。
其实孟知洛也很想和那群人聊天吧,如寻常朋友一般。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有很多想法,去讨论,去辩证。
萧怀宁第一次起了“如果她是个男子”这样的心思。
是啊,如果吗,孟知洛是个男子就不用隐瞒身份,也不用永远端庄古板地面对他人。
“让她再府里多带些日子吧。”萧怀宁有些心酸,“或许会多些朋友。”
“嗯,你也不只有一个徐望山陪着你了。”
萧怀宁看着沈时清,眼神清亮,“本就不止许望山一人,你能陪我,我很开心。”
“等年前事忙完,我给你烹茶。”沈时清承诺着。
萧怀宁故作委屈地抱怨着,“你答应我的事总是很难做到。”
“我保证,这次一定做到。”
沈时清眼睛总是很好看,琥珀色瞳孔的杏眼就这样睁大水汪汪地看着她,仿佛世界停息,汪洋只为她波动。
萧怀宁心跳蓦然漏了一拍,呼吸一窒,似乎被波涛裹挟,淹没于波动海底。
“哦。”萧怀宁大脑宕机的只落出这么一个字。
***
沈时清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跟风一样,来的不经意,离去也快。
徐望山带着孟知洛逛了半天,看到沈时清离开了,才赶过来。
孟知洛依旧规矩行礼。
萧怀宁,“府中没这么多规矩,行礼这方面就免了吧。”
孟知洛乖巧,“好的,殿下。”
其实此时的萧怀宁不喜看到孟知洛,看到她就像看到了之前在宫墙中的自己——她一向不喜回忆那段时光。
“我听时清说,你喜律法和政事。府中有不少相关书籍,你可以随便查看,无需向我和时清通报。”
孟知洛满脸错愕,但不会忤逆,“谢谢殿下。”
萧怀宁听她说话,烦躁得不行,“也不用这么礼貌,当在家中就好。”
孟知洛脸上的错愕更加明显,连声音都虚虚实实,“好的。”
徐望山到是满脸笑意自然,“是吧,知洛。殿下人很好的。你不用这般紧张。”
三人在这白雪覆盖地面的院子里喝茶聊天,虽然主要是徐望山开口说话,但气氛也不算过于僵硬。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徐望山对于蹭饭的激情从未降低,吃饱喝足,和孟知洛说了几句才离开。
萧怀宁坐着看向他们,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
直到孟知洛转头向她走来,开口道:“可去了你的屋子?”
“去过了,谢谢殿下关心。”孟知洛一直改不了礼貌用语。
萧怀宁无所谓,孟知洛自己不觉不舒服就好。说完就打算回房了。
就听到孟知洛的声音传来,“殿下,总感觉你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