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师棠欲起身,却站不起来,倒是眼前的景又变了,这下到了皇宫大殿,孟师棠跪在最前头。
抬眼看,皇位上坐的不是死去的苏晟,不是年幼的轩王,而是太后。
再往身后一看,大殿变成了血池,上面漂浮着无数具尸体,孟师棠的裙角拖到了血池中,伸手一拉,没把裙角带着两具尸体浮出血池,苏晟徐明月两人七窍流血,紧紧抓着孟师棠的裙角。
孟师棠瞳孔猛缩,欲尖叫,却叫不出声,只是张大嘴巴。
想向太后求救,一回头,身前又多了一个人,是姜璇,姜璇背对她而立。
孟师棠去拉姜璇的衣角,刚伸手,忽的,一把刀贯穿了姜璇的身体,血液溅在了孟师棠的脸上,欲拉扯的手僵在了半空。
姜璇倒在了她的身前,孟师棠呆呆的看着姜璇的尸体,不敢置信,缓缓抬眼,持剑的是面无表情的太后,而此时,那把挂着血的剑正对着自己。
不等孟师棠反应过来,眼前的场景变化了,依旧是自己刚来的那个早晨,跪在雨中,而她的身边是跪伏在地的原主。
原主转过头,脸色惨白,对着孟师棠勾起一抹惨淡的笑,接着又对孟师棠说了句无声的话,忽的,原主的身体变成了一些闪着光的碎片,飞散了。
这次孟师棠看清了她的口型,是活着。
活着。
孟师棠想直起身去抓那些碎片,可惜她依旧动弹不得。
最后,一切消失,归于混沌。
梦中的一幕幕场景,真实又荒诞,孟师棠的精神几近崩溃。
可她还是没有醒过来,一会儿过去的,现代的,古代的,自己的原主的,一切过去的事在她的梦中荒诞的登场,一会儿又会陷入混沌的黑暗。
折磨,这个词已经不够来形容了。
老天垂怜她,但不多,特别是到了北境后,这一点变得很突出,每次被折磨,历经大的磨难后,她都不会死,这次也一样。
缓缓睁眼,整个营帐都是黑的。
满身是伤,身体异常的滚烫,口干舌燥微微一动,伴着铁链碰撞的微响的是背后剧烈的疼。
还不如杀了呢,病死痛死更难受,现在满身是伤躺在这里可不就是等死么?孟师棠暗暗想着。
以前总是怕死,但到了这一天,孟师棠心里倒没多少害怕的,人家死了就是死了,天堂地狱之类的都是未知的,有没有还另说呢,而自己死了还是有概率能活的,说不定死了就从书里出去了。
原先想着可能是耳鸣了,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这让孟师棠觉得奇怪,怎么听着乱哄哄的?
但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她现在难受的要死,说不定是把耳朵什么的器官烧坏了。
外面越来越乱,孟师棠也越来越晕,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挣扎了一会,又晕了过去。
其实她没有听错,外面确实很乱,很巧那匹屁股上插着金笈的马没有被契国人追回,而是一路向南,跑单了两国的边界。
亏得金笈是凤凰形状又刻着皇家御用的纹样,这才没有被有心人私吞怠慢了,金笈被交到了安定候手里,经过确认,确定了是孟师棠的物件。
恰好前日大盛收到了增援的陂马王遇刺的消息,安定候一众已经有了乘虚而入的计划。
行动就在今日。
图傈虽然有继承权,但只是陂马王的继子,陂马王的手下更向着陂马王的亲生子在所难免,人心不服是一定的,此次只有他随行陂马王,图傈就指着这一次的机会收服人心了。
孟师棠的价值他看得到,自然是要榨干了才好的。
两军混战,大盛进攻突然,打的契国的军队措手不及,很快就杀进了敌营。
姜璇自然也来了,契国人来的突然,姜璇在其中并没有眼线,为了方便找到孟师棠,姜璇带了不少人。
安定候看在眼里,但最终没说什么。
姜璇手下的人能力超群,找孟师棠的过程中一边找一边杀,既可以寻找孟师棠,又可以为姜璇开路。
“主人,找到了。”
一个暗卫寻到了孟师棠,连忙向姜璇禀报。
姜璇跑向孟师棠所在的营帐,他设想过孟师棠可能不好,想过她见了自己会埋怨,责怪,会边生气边落泪,或者是笑着炫耀自己多厉害,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现在的北境刚化了雪,依旧是冷的,但孟师棠就这样一个人躺在一个空荡的营帐里,铁链锁住四肢脖颈,头发凌乱,衣裙破碎,满身都是鞭刑的伤口,因为发烧,一张脸烧的通红,嘴唇又没什么血色。
姜璇僵在了原地,他应该上去抱住她的,可是他不敢,他害怕。
忽的,他好像回到了自己五岁的时候,姜家被抄,十岁以下女孩入贱籍,男孩则是送入宫中当天子家奴,他是姜家唯一逃过的问斩的,年幼的姜璇就这样看着亲人离去,家族覆灭。
如今他本该有一个亲人,可是她就在自己眼前奄奄一息,姜璇快要疯了。
暗卫上前解开了孟师棠身上的镣铐,并检查了孟师棠的状态。
“主人,郡主的伤口已经溃烂了,此时高烧昏迷,再拖下去怕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