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拧眉,这次是真的上心了。他视线游移,把站在身边的狗子从头看到脚,困惑地问:“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你看!”安德烈手腕一转,露出来掌缘蹭得发红的痕迹,丝毫不顾林烬已经黑了脸,“这个是不是要吹吹?”
林烬:……
林烬面无表情,从桌子底下抽了一叠废报纸卷成筒。他一手紧紧握着,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都绷出白痕来,但又碍着这是在店里,没办法闹出大动静,所以不能真的抽得傻狗哭。
所以这只傻狗是吃准了他没办法在店里行凶是吧?
林烬只能反复地深呼吸,试图平复被傻狗欺骗的怒火,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还是有整治傻狗的办法。
“安德烈。”
安德烈乖巧扭头,差点要冲他烬哥“汪”一声。
“今晚你睡沙发。”
安德烈睁大眼睛,满脸的委屈和不可置信。他站不住了,直接在柜台后面蹲下去,而后捉着林烬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可怜巴巴地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你不讲道理!”
林烬:“所以你明晚也在沙发睡。”
安德烈惊恐,“我闭嘴还不行吗!”
店里是待不下去了,否则安德烈很怕自己会接着冲林烬叫。他气冲冲地走了出去,蹲在店门口给自己唯一的朋友泽维尔发消息,控诉林烬让他睡沙发的事情。
他声情并茂地把林烬的所作所为再度渲染了一番,末了又对泽维尔强调,“但是你不要说他坏话,我爱他,我们感情很好。”
出行中的泽维尔看了眼手机,又满脸惨不忍睹地把手机塞了回去。他发誓,他这辈子都不会碰爱情这种恶心的东西。
在泽维尔的印象中,安德烈一直是很聪明很冷静的狗。他从来没想过,安德烈到了林烬身边,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傻狗。
他叹气,扭头看了眼窗外飞速后退的荒芜,拍了拍副驾驶的人的肩膀,“麻烦到地方叫醒我。”
泽维尔一早出门,等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傍晚。他下车,跟着导航又走了半小时,才终于找到了自己此行要见的人。
眼前的人从外表看,已经年纪大了,无论是雪白的发,还是脸上堆叠的皱纹和浑浊的眼睛,都是年老之人才有的特征。
但泽维尔一掀唇角,笑了,“徐老先生……还是我叫你徐哥比较合适?”
话音落下,泽维尔丝毫不顾眼前老人的戒备,抬眼确认了一遍老人背后的屋子,“要不请我进去坐坐?有些话在外面不好说,您应该也是清楚的。”
徐爽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佝偻着的身子艰难地后退了两步,让面前的年轻妖怪可以进屋来。
他躲了太久,名字和容貌被他一并舍去,但他知道,这些办法都是无用之功。只要人还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要找他的,只要有心,总归能找到。
但饶是如此,徐爽依旧不想认命。他拄着拐杖回到屋子里,坐下的时候裤腿往上一耸,两只脚腕上狰狞的烧伤便跟着露出来。
“我也是受害者。”
这是徐爽对泽维尔说的第一句话,但泽维尔并没有在意。他的姿态闲散放松,就算坐在阴冷的屋子里,也面色自然,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
等到确认了屋子里没有危险,他才将注意力集中到坐在对面的老人身上,“你真应该庆幸过来拜访的是我,要是我朋友,可听不得这话的。”
安德利是只疯狗,尤其碰到和林烬挂钩的事情,简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种疯狗。要安德烈听见这话……
泽维尔偏头想了想,觉得徐爽应该庆幸自己的人类身份,因为把人类变成食材是犯法的。安德烈为了和林烬在一起,就不会想进监狱或者被击毙,所以他不会像对那些妖怪一样,把徐爽也变成食材。
“我们坦诚一点,不必要的辩解的话就省省。”泽维尔打开记录仪,放在了桌面上。暗淡的红光断续闪烁,饶是他没有经历过那段往事,也下意识地心沉了沉,“先来说说,你是这么变成这样的。”
泽维尔很早就进了特殊部队,九年前万众生物的爆炸事件,他是随队过去的成员之一。他亲眼看着整个实验基地在大火中消失,所以他无法理解,怎么有一个人类,能够从中存活。
又是为什么,这个年轻人类突然就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