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鬼想着把姬青翰剖心种蛊,没有完成还忍不住可惜。
他是好鬼吗?
他望着姬青翰发顶,轻声道:“快回去吧,我去看看那只鹦哥儿。”
三人沉默地回到阮次山家。
那是一个独栋的双层小楼,内围用竹片装饰墙壁。小楼建在一处几米高的崖壁上,从窗户望出去视野极佳,楼前有一个宽大的院子,院中晾晒的草药已经被阮次山收了回去。楼的东面毗邻山坡,坡上都是阮次山的药田。
阮次山在楼上收拾了两间客房出来,本想着姬青翰与月万松一人一间,昏迷不醒的楼征被他留在一楼煎药的药房,阮次山需要时刻关注他的病情。
月万松推着卯日回来时,阮次山打着伞站在门前。
“哪来的血腥味?”阮次山看见了姬青翰,神色一紧,“快进来!”
阮次山接过车,将人带进药房,检查姬青翰的伤势,揭开上衣,他瞧见了那道被五指抠挖出来的伤。
阮次山叫住月万松。
“你留下,帮我拿东西。”
月万松原本还想带卯日去见那只鹦哥,现在不得不留下来。卯日便也不着急去看鹦哥,一同留下来研究阮次山的医术。
阮次山神色严肃:“只是出去一阵,怎么会留下这么严重的伤?这也不是野兽伤的,分明是有人用手……”他的语气有些激动,阮次山飞快地看了月万松一眼,“分明是用手挖出来的,什么仇什么怨,要剖一个病患的心?”
月万松有口难言,她也不能护着卯日,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找到公子的时候,他就这副样子了,或许是遇到了什么歹人。”
阮次山没再多说,只写了几样药材的名字给她:“你去药房,把这些药材抓给我,我现在给他止血包扎。”
月万松带着药房走进药房,卯日主动走过去帮她。
若是阮次山这时候往药房看一眼,就会发现除了月万松拉开的柜子,她头顶的抽屉也陆续被拉开,草药悬在空中,“飘”到月万松身边,月万松便会拿起药方核对一下。
为姬青翰包扎完伤已经是后半夜,月万松困得趴在桌上睁不开眼,阮次山便让她先回楼上休息,自己留在姬青翰身边照看。
卯日目睹了他的行医过程,知晓光以他的办法救治姬青翰还有些困难,他只站在屋里,等阮次山阖眸小憩的时候才走到姬青翰的床榻边。
让姬青翰最快清醒的办法,自然是幻蛊。
他之前错过了给姬青翰种蛊的机会,现在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时机。
卯日俯下身,手按在姬青翰缠着绷带的胸膛上。
床边点了一盏昏黄的小灯,片刻后,姬青翰竟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心脏猛的跳动,卯日抬眸,姬青翰并没有清醒。他形容不出脑海中萦绕不散的古怪感觉,只是垂下头,吻到姬青翰没有血色的唇角。
幽静的屋里,阮次山坐在椅子上发困,脑袋一点一点的,桌上摆满了五七八门的草药。在他背后的病床上,鬼魂正在亲吻他的傀儡。
卯日身上泛起青色的光晕,如同萤火在屋中飘散。
幻蛊从唇齿间渡了过去,这种蛊发作的速度极快,不消片刻,让阮次山焦头烂额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就连姬青翰身上的其余伤痕都浅淡下去,他的腿抽动了一下。
姬青翰眼睑一颤,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他聚焦了片刻,等适应了模糊的视野后,映入眼帘的是闭着眼的巫礼,随后他察觉到唇上的凉意。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卯日身上发光,那张艳丽的脸在光泽中显得更加神圣悲悯,似是一尊神佛造像垂下头颅,双目紧闭不愿看世间的悲哀之事。
他早该知道巫礼不是书卷上的那人才对。
书上的人吞花卧酒,宴请群山,风流不落人后。
可面前的巫礼是一道鬼魂,喜怒无常,恃宠而骄,最重要的是眼中并未有他,甚至要剖了他的心,给他种下幻蛊。
但姬青翰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出声阻止巫礼吻自己。
心口生出一股热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啃食他的心脏,又痒又麻,他盯着巫礼那张脸,莫名觉得对方倒还乖顺。但姬青翰在与他的短暂相处中,深知巫礼是个桀骜不驯的人,有着不输于自己的强势。
与此同时,他冒出了一股焦躁与厌恶之感。
他好像,不太喜欢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