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见过赵家那两口子没?”
“赵童生每日赶早去镇上,我哪能见到呢?”
“哎、不是赵童生两口子,是赵大海和他家的。”
“诶,他们怎么了?”
“你们是没见到啊,我今儿看到那两口子的时候,他们那脸呦——青白青白的,”这个婶子说着还拍了拍胸口,“可吓人哩,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他们打我这一看,我赶紧跑了,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可别传给我了!”
婶子心有余悸道,还劝告身旁几人,“你们一会儿见了他们也别靠太近啊,万一被传了病气……”
“这么严重的吗?赵大海两口子瞧着身板挺好的,咋突然就得病了?还得了一样的毛病?”
一个哥儿也唏嘘不已,但他对赵大海二人的印象并不好,语气自然不太友善,“谁知道呢,指不定就和那谁说的一样,做了亏心事,夜里难安,把自己给折腾成这样的呢!”
几个妇人和哥儿互相看了看对方,开始挤眉弄眼。
别说,他们对这个说法有几分认同。
其中一人大胆猜测,“听说昨个儿他们就在干活的时候倒下去了,今儿情况听着更严重,这都是在黄招娣去找他们要钱后出事的……”他朝赵无晟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压低。
她身旁的婶子皱了下眉,“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年赵家小子做的最过的也就硬要和赵家签断亲书,可没见他动过手。”
将这话一字不漏收入耳中的赵无晟默默垂眸。
动手的时候当然不能让外人看见落人口实,甚至都不能让倒霉当事人知道是他做的。
闷声干大事才是他的风格。
这不,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不需要他自己辩解,就有人会帮他反驳“不实”流言。
安泽兰自然是知道真相的,甚至之前赵无晟动手时他还参与过,听见婶子为赵无晟据理力争,连忙低下头,怕被人看见了他嘴角压不住的弧度。
他偏头朝赵无晟使了个眼神,眼里尽是调侃,后者扬唇笑了笑。
事实证明,他在村里人面前塑造的形象很少成功。
另一边,丝毫不知自己的低声言语已经被两人全部听去的婶子矢口否认前一个婶子的话,“啥呀,我不是那个意思!赵小子是啥样我又不是不知道,对赵大海两口子已经够客气的了,也就前个儿被逼急了……”
“倒是他那个夫郎,说动手就动手的。”
安泽兰:“……”
他无声翻了个白眼。
见赵无晟还嘲笑他,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风评这么差都是为了谁?
话虽如此,这位婶子这次还真不是怀疑安泽兰,她左右看了看,一副生怕被什么人听见的模样,“我说的是赵小子他娘啊!”
“哐当!”
有人手一抖,没拿稳的棒槌掉了在石板上。
其余几人的表情也瞬间凝固。
“你在胡说什么!”一个哥儿没好气地瞪着她。
这婶子也不生气,朝几人挑了一下眉头,“我可没胡说,他们两口子刚打完赵无晟银子的主意,紧跟着就出事了,还是那副模样,不是被鬼找上门了是什么?”
婶子声音虽低,语气却十分肯定,仿佛亲眼看见了赵无晟母亲找上赵家的现场,“指定是晓柳见他们实在过分,都断亲了还想扒拉着她儿子要钱,气不过才从下头上来缠上赵大海两口子的。”
“……”
婶子的声音落下,周围有片刻的沉寂。
带着燥热的风吹过,几人却感觉心里凉飕飕的。
沉默了一会儿,方才为赵无晟发声的婶子幽幽道,“不是没有可能。”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纷纷回过神来,有人应和,“庆婶子说的对,我公爹当初还能托梦给我家那口子告诉他私房钱藏哪了呢,这事啊,谁敢说一定没有呢?”
“是这个理……”
但也有胆子小的,不再参与这个话题,默默浣洗衣服。
赵无晟:“……”
这思路,秒啊。
他敢肯定,要不了几天,赵大海两口子做了亏心事被他亲娘缠上的隐秘就会传遍青山村。
大扬朝的人对鬼神之事并非完全抗拒,在某些地方甚至有神婆、神棍之类的人存在,在各自的地域地位还不低。
乡野之间也有过亡者之魂重返人间、逝者托梦的传言。
可想而知,等这位婶子的大胆猜想传开,旁人就更不会把赵大海两人的事算到赵无晟头上了。
赵无晟和安泽兰都是讲究人,河中清洗过的野菜还要再用井水冲洗一遍。
水井旁有人在排着,看见两人背篓里水灵灵的野菜,见猎心喜,和河边的婶子一样问起它们长在哪里。
于是又多了一位为自己能力不足而失望的伤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