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恼人的鸣蝉也吹不走室内的一片沉寂。
乌十二看着赵无晟和安泽兰面上如出一辙的沉默,心中难得有些许歉意。
但也只是一瞬。
暗卫出身令他将主子的一切放在首位。
对旁人生出任何情绪都是大忌。
眼下能有不应该的情绪波动还是因为他们的食肆于殿下有益。
若非殿下曾言,钦天监在测算出殿下的一线生机时,还有一句警醒,“贵人相助,不可强求”。
早在发现殿下能接受真味食肆的食物之时,乌十二就带着人将真味食肆的老板和大厨一并打包带回京中了,哪会任由殿下在此地龟缩如此之久。
天底下,论防卫严密之处,当属京中。
若是殿下在外出了什么事,他以死谢罪都弥补不了。
“我们知道了,多谢阁下前来告知,也请阁下代为回复殿下,食肆那边便有劳殿下费心,但草民与夫郎尚有自保之能,暂且不劳殿下费心,若有需求,草民定不与殿下推辞。”
倒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与二人最初听到此事时的反应一样让乌十二侧目。
但既然这是二人的选择,乌十二也不会多加劝说,毕竟分出人来保护赵无晟夫夫便意味着保护殿下的人会减少。
他只多提醒了一句,“此次幕后之人失败,下次若是再来,来者武力便会更难以对付,你们多加小心。”
赵无晟颔首表示明白:“草民知晓,多谢阁下。”
平静中透着冷淡送客之意。
乌十二皱了下眉,转身离开。
他知道二人会心生不满。
毕竟任何人突然被卷入了这种事中都难以接受。
但事已至此,只希望两人的武力能如他打探到的那般过人吧,而非方石镇的人一叶障目。
他们出事了,也不知真味食肆的大厨还能不能做出让殿下可以入口的食物。
乌十二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乌十二走后,赵无晟和安泽兰的表情瞬间变了。
“这都什么事啊……”赵无晟无奈地叹了口气。
安泽兰的表情也不甚愉快,“未曾想那等贵人也会来方石镇这偏远之地。”
“还是个烫手山芋。”赵无晟一想到祈祐临的身份就头疼,回复记忆后,他从未想过以此身武力前去参军挣军功,除了大扬朝近些年兵强马壮,无敌来犯外,便是因为他前世已经厌了打打杀杀之事,也厌了身居高位后不得不面对的尔虞我诈。
结果,这地方都远离京都了,还能被他给遇上当朝太子。
绕是淡定如赵无晟都不禁暗骂一声,这屎一样的孽缘。
厌食症的太子,追杀的杀手,一联想都能猜到京中盘根错杂的那些势力斗争。
“阿泽,我们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一趟山外寺?”
安泽兰吐出一口气,重新拿起桌上的书,面露微笑,“此事稍后再议,我们继续习字。”
赵无晟:“……”
躲不过,根本躲不过。
“阿泽,你就不慌吗?”赵无晟不死心。
明明是在之前距离他们这么遥远的事。
安泽兰看了他一眼,“为何要慌,不是还有晟哥在吗?我相信晟哥的武力,你我联手,自保无忧。”
脸上扬起的笑容甜得让赵无晟找不着北,信心爆棚,“没错!阿泽你放心,有我在,那些乌合之众绝对碰不到你半分衣角,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安泽兰笑容愈深,“嗯,那我们继续习字。”
赵无晟:“……”
都是骗人的。
他就说这么甜的夫郎好久没见到了。
“好。”明知是色-诱,谁让他偏偏吃这一套呢。
毕竟,这样的夫郎真的好久没见到了。
被美色糊住大脑的赵无晟跟着自家夫郎念了足足一个时辰的书,放下书时,满脑子都是,“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注1)
管他谁去做那些事呢?爱谁谁吧……屈原他老人家为什么有这么多问题呢……
赵无晟抱着安泽兰,埋在在自家夫郎的肩膀处狠狠吸了一口才缓过劲来。
习字结束,二人才品着酸梅汤、吃着冰汤圆商谈被搁置的事。
“晚些我去后山寻摸些植物回来,阿泽你去一趟镇上与岳父也知会一声,让他们近些日子万事小心,还有孟丘几人……也提醒一番。”
毕竟那位自己说了,食肆那边他们平日也会关照一二的。
“好,”安泽兰烦躁甩了甩头发,“不知道那位殿下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