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事件,又让杨文斌对涂小姐格外高看,她家境富裕不假,关键是还能使善举,救人于危难之间,真是雪中送炭,恩同再造。这种义举,已经足以配得上侠女的美名。但是她前次又特意把曼妮往昔的丑事告诉自己,岂非显得她那时候度量狭窄,这两次事件,好像有天壤之别,一前一后,差距如此之大,真是怪事。杨文斌心里反复思量,忽然醒悟渐悟和顿悟这两个词语来,或者这就是顿悟吧,也或者前次是为爱而疯狂,一时失了理智,这次才是她的本性的探路,倘若真个如此,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杨文斌在心里纠结良久玩,现在才终于感觉到思索出了一点眉目,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觉得眼前明亮又一点,自己的心胸也跟着宽阔起来。
进了城里,杨文斌看到人流如潮,就东张西望,然后对涂小姐说:“人这样多,怎么知道她在哪个旮旯?”涂小姐看他满脸忧虑,一笑,说:“人找人,找死人,这个要慢慢来,急不得。”看看天色,此时临近黄昏,夜幕在一步步逼近。涂小姐说:“肚子饿了,我们先去找一家酒店,吃它一顿,等到肚子里不再闹腾了,才好找你的相好呀。”事已至此,杨文斌也没了主意,只得听她的。涂小姐带路,两个在街巷里弯弯绕绕,走了一遭,走到一个气派的大酒店门口。涂小姐就要朝里面走,杨文斌却站住了,犹豫说:“曼妮她是一个农家女孩,怎么去得起这种豪华酒店?”涂小姐说:“进这酒店,理由有二一来填饱肚子,二来站在酒楼上,登高望远,可以在窗口看很远,你去窗口朝外面一打量,也许就看见了她的影子。”杨文斌心里乱得没了主意,只得由她。进了酒店,直上二楼。二楼有大堂,也有包间。涂小姐带头走大堂,杨文斌跟在后面。这酒店颇为富丽堂皇,一般人怎么敢来。涂小姐似乎熟门熟路的,就像在自己家后花园里一样。选了大堂里临近窗边坐下,杨文斌迫不及待地去依窗望远,把一对眼眶睁得大大的,哪里是街道,何处是弄堂,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街上人影穿梭,来来去去,杨文斌一个个瞧,一个个不放过,任何人都有,男女老少,各色人等,却唯独没有发现哪个熟悉的影子。杨文斌嘴里叹息,眼里黯然,不甘心地又瞧一回。此时,夜色加浓,看得更不真切了,眼前逐渐模糊起来,似乎人影都罩上了一层纱。杨文斌大睁双眼,徒然无用,只得走回桌边来。桌子上饭菜满满一大桌,香味儿扑鼻,桌子中间,点上了几支大蜡烛,照着涂小姐那红扑扑的脸,那张脸 ,在这烛光映衬之下,氛围之中,显得分外秀丽。杨文斌心里有事 肚里自然不觉得饿,但是饭菜点上,浪费了没有道理,他也坐了下来,接过涂小姐递给他的筷子。涂小姐拧开了一瓶酒,就要给他倒上,杨文斌本欲组织,但是迟疑了一下以后,就任由涂小姐给他倒满酒杯。涂小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杯朝杨文斌说:“来,我们干了这一杯,为我们今遭有幸相识,走在一起。”杨文斌勉强一笑,举着杯子喝了一口,涂小姐选的这个酒真是不错,味道香,酒味纯。喝下一口以后回味无穷。不似杨文斌以前喝的那些酒,要么辣,要么苦,看来这个有钱人的生活的确不一样。杨文斌不得不在心里这样感叹。杨文斌喝完一口,拿起筷子拈菜吃。涂小姐也小口吃着。吃了一会儿,涂小姐看看杨文斌,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杨文斌说:“继续打倭寇啊,不把倭寇铲除干净,我一万个不死心。”涂小姐说:“把倭寇铲除干净,那是自然,我说其他方面呢?”杨文斌迟疑了一下,说:“其他方面?什么其他方面 ?我没有明白你的意思。”涂小姐说:“其实好女孩多得很啊,你为什么只钟情我表妹一个呢?看不见她,瞧你就魂不守舍的样子,看了真的令人心疼。”杨文斌说:“我也说不出理由,或许喜欢一个人,本来就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吧。”涂小姐听得这句,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叹了一口气。杨文斌听她叹气,急忙问她怎么啦,涂小姐看看他,眼圈似乎有点红了,欲言又止,终于说:“我也喜欢一个人,为他茶不思饭不想的,这种滋味,真是难熬又难受,最是折磨人,早知道相思苦,我宁愿早点不认识他。”杨文斌听了来了兴趣,说:“你喜欢的谁?说给我听听。”涂小姐瞄他一眼,眼里似乎有噌怪之意,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又叹息一声,说:“藏他在心里,不说也罢。”杨文斌听得奇怪,说:“说出来也好呀。喜欢一个人,就要敢于大胆表白,总是藏着掖着,自己不好受不说,还要更加难受。”涂小姐又叹息一声,顺手捞起桌布的一角,捏在手里揉搓,搓了一会儿,眼睛斜着瞄了杨文斌一眼,不等开口,忽然,一缕红晕浮上了她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