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时迁抬头看看左右宫人,道:“父皇,可否……”
没等他说完,皇帝已经摆手把宫人都挥退。
乔时迁这才道:“父皇,赐婚圣旨若是未下,可否收回成命?”
竟是此事,皇帝闻言,把桌案上的一卷圣旨拿起,重重摔到他面前,面上微有怒气:“既然如此反复,不如你来写!”
乔时迁面露惶恐,但依旧坚定,道:“父皇,求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冷笑,道:“老四,这道圣旨,是你自己求的,现在你又求朕收回,是想让朕做一个棒打鸳鸯之人吗?”
“父皇……”
乔时迁眼含热泪,此刻却是被皇帝之威给惊得彻底清醒了。
这圣旨是他求来的,若是他现在又求父皇收回成命,那么今日早朝之上,太保所言便都是假的,他和应若音两情相悦是假,他和孟淮妴没有关系是假。
那么,什么会成为真的呢……
只有之前的谣言会成为真的。
他猛然发现,事情走到这个地步,现在收住脚步,只会使谣言威力更甚。
他突然想起了今日早朝之上,三皇子那副失望的嘴脸。
显然,赐婚对策是解决了三皇子之计的,若是现在收回赐婚,只会使三皇子得意。
他在心中想着,不知淮妴想到的是什么计策,但方才他说要去找父皇的时候,淮妴本是有阻止之意的。
也就是说,若是他真的让父皇收回赐婚,那么后果,是淮妴之计也难相抗的。
他苦笑起来,呢喃道:“我又办错了事。”
罢了,罢了,何必再做挣扎!
淮妴,就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吧。
“父皇,是儿臣糊涂了!”
“儿臣方才吃了酒,脑子不清醒。”
“儿臣是想来请求父皇,快些下旨,定下儿臣与应小姐的婚事,好心安些。”
皇帝冷眼看他一时之间变化的神态,也不管他本意如何,只指着地上那圣旨,道:“已过各部流程,这卷就是你的,你拿着它,速速滚出去!”
乔时迁看向地上的圣旨,努力露出喜色,双手捧起,拜谢起身。
待他转身离去时,皇帝看到他露在外头晃眼的背部,这下是真的怒了,猛地抄起桌案上另一道要派人去太保府颁的圣旨,精准地砸在乔时迁背上。
“堂堂皇子,轻浮奇诞,成何体统!”
乔时迁身子一僵,还是保持笑颜,道:“是儿臣的不是,明日起再不穿了。”
为官者,即便是便服,也不可袒胸露乳、奇诞怪异、轻浮浮夸。
他要勾引孟淮妴,岂能为官?
但……
他垂目看着手上的圣旨,不能穿了。
“滚!”
乔时迁再次迈步,顺从地离开。
出了乾清宫,他抬头静静看了片刻朗朗长空,心情似乎转好。
再行路时,他一路捧着圣旨,已是喜笑颜开。只是步履缓慢,像是每一步都需要用尽力气。
他用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走出皇宫。
这一路,宫人们都瞧在眼中,虽然疑惑他的后背上为何有一片红印,但看他神色喜悦,又捧着圣旨,便与人推测他是迫不及待入宫求旨,好安心应若音不被旁人抢走。
乔时迁听在耳中,笑容更大。
很好,就这样传吧,传得越广越好。
淮妴,我一定会把那条谣言清除得干干净净。
再次在相府见到乔时迁时,距离他离开不过一个时辰。
他换了身装扮,又敞着怀了,饱满的胸肌半露,有银链重重垂于其上,看起来好不妖艳。
妆容未改,但这次,却是一身明亮的孔雀蓝,衬托得他的肌肤更加白皙。
看到孟淮妴眼中的惊艳之色,乔时迁心中绽开了花,他就知道,穿着她最爱的颜色,便一定能让她爱屋及乌。
他从前不想当那个“乌”,但今后,他只能以此,引她遗憾后悔。
哪怕只有一丝后悔也好。
淮妴,如果你知道,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劣?
他忙把这点小心思隐藏起来,只笑道:“我已拿到了赐婚圣旨,也让人把消息散播出去。孟大小姐,你不用劳累应对那谣言了。”
他想起那个明亮的白日,她说:以后你混发达了,记得罩着我啊。
我这也算,罩着你了。
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终于,你的付出总是有回报。
乔时迁方才的离开,会有两种可能,拿到赐婚圣旨,便是其中之一。因此孟淮妴没有惊讶,只是道:“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