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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凤凰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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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玛大阏氏自尽于尚方监。

消息传出,朝野哗然,众说纷纭。

有人说,歌玛畏惧罪行公诸于众、枭首示众的羞辱死法,宁愿自尽留个全尸;

也有传言,她是在雪夫人探监后自尽,雪夫人身为左贤王之女,私下动用了酷刑,歌玛不堪折磨,求死解脱;

百姓中流传最广的传言,却是歌玛大阏氏作恶多端,昔年仗着大单于庇佑,冤魂无从近身,如今气数已尽,恶债难逃,终被索命。

流言如风,真假难辨。

不管真相如何,能在守卫森严、重重禁制的尚方监内自尽而亡,必然是天子默许,更与雪夫人探监脱不了干系。

齐都暗探将消息传回西戎时,阿吉勒正一笔一划临摹字帖,他专心致志,持笔如握刀,沉着气写完最后一笔,吹干墨迹,提起纸上下左右看了半天,摇头叹气:“怎么写都不如,还是得让她亲自教。”

帐外传来卓沫目激动的声音:“大居次,你总算回来了!”

阿吉勒微微翘起一边嘴角,将练字纸丢进火盆,火舌迅速吞噬纸上字迹:……昔与玉苏阿自绿洲夤夜逃出……

“阿吉勒,我嫁给你。”玉苏阿站在帐中,往日健康匀称的身体变得坚硬瘦削,脸颊凹陷,骨骼轮廓分明,她昂着下巴,曾如宝石般光彩明亮的眼睛,燃烧着熊熊恨意:“我当你的大阏氏,用我的月神真灵转世身份,为你凝聚人心。”

“我不要别的,只要你为我杀了雪霁,杀了齐长宁。”

“我要用这两个人的头颅,祭奠大大阿囊的在天之灵。”

她说这番话时胸膛上下起伏,眼中怒火滔天,仿佛她看到的不是阿吉勒,而是雪霁、齐长宁。

不知当年歌玛听到央珍羞辱“自吹自擂的则喀杂种”时,是不是也是这副样子?

阿吉勒悠悠想着,悠悠道:“大居次不需要委屈自己嫁给我,神师归顺于我,可以凝聚西戎人心。”他并不看玉苏阿,说完拔出匕首,开始漫不经心地修指甲。

帐中寂静,被阿吉勒晾着,玉苏阿的怒火很快消散,眼中慢慢蓄满泪水。

玉苏阿悲哀确定:嘴上一直说爱她想娶她的阿吉勒,其实并不在乎她。

失去耆善大居次的身份,她拿不出有价值的筹码。

泪水无声无息滑落,阿吉勒依然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举起手,吹去修出的甲屑。

“我和雪霁有交情,她很珍视我们的友谊。”玉苏阿深吸口气,隐瞒在齐都废园已和雪霁决裂:“时机合适时,我可以骗她,把她骗到你手上,用她要挟齐长宁。”

阿吉勒挑高眉毛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玉苏阿面前,手指点上她丰满的胸脯:“玉苏阿……变聪明了。”

他手中还握着匕首,隔着衣服,依然能感受到刀尖锋利,玉苏阿起了一身战栗,却不敢像以前一样推开阿吉勒骂他。

“我当大阏氏,”玉苏阿挺起胸,让自己更贴近阿吉勒:“能变得更聪明。”

阿吉勒收起匕首,朗声大笑:“原来只要变强,傲慢的大居次也会贴上来讨好。”笑声一住,阿吉勒道:“可惜大居次变得太晚了。”

“玉苏阿,你可以当我的阏氏,”阿吉勒拍拍玉苏阿的脸:“但不能是我的大阏氏。”

只要能给大大阿囊报仇,当什么都可以。

玉苏阿抓住阿吉勒手腕,像抓住救命的稻草,将脸贴在他掌心,姿态谦卑:“阿吉勒,我什么都听你的。”

木泰、歌玛既死,齐长宁整饬西戎。

齐长宁并未像许多人想的那样扶持狼主阿吉勒,他不扶余部,不立新主,亦不许西戎再聚势为患,而是亲断边政,划地为郡,设“西戎四郡”,置郡守、设军镇,以虎兕军亲信屯兵驻守。

又迁齐地贫民、功臣之后往西戎,实边地,为“屯边籍”,给予土地、牛具,迁者三年不徭,五年不赋,子孙世居者视同齐人,编入齐册。

凡随阿吉勒征讨木泰者,尽数收降,封为“部王”或“外臣”,位高而权轻,名惠而实不至,用以牵制旧部强族,自相掣肘。

设“西学司”,开馆施教,教授大齐文字、礼制,明诏诸部:“西戎野俗,当循大齐之礼。”凡受封部王,皆须听命于齐廷,朝贡有常。

大齐天子乃西戎最古老尊贵的龙神化身,龙子真灵转世;而雪夫人乃左贤王之女、“青色月神”,得诸神宠佑,为现世神裔,两人同为西戎神长,天命所归。

西戎所信诸神皆在神长之下;凡侍奉神明者,上至神师下至神侍,尽归大齐册封;天子所不封者,不得奉神称神。

碍于齐长宁神威,西戎未敢不服,俯首称臣,争相纳贡。

大齐开疆拓土,势不可挡。

宫中亦传来喜讯:在雪夫人、云美人相继小产后,章美人顺利诞下一子。

齐长宁大喜,魏昭君也由衷欢喜,她不能生育,齐长宁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因而大赏后宫,一扫之前阴霾。

整个后宫因新生命的到来喜气洋洋,只有雪霁倍感茫然。

她知道大齐国祚需要齐长宁开枝散叶,也知道论先来后到,她才是晚来的人,更知道齐长宁宠幸别的妃嫔只在她和亲之前。但再怎么知道,一想到这是齐长宁和别的女人的孩子,雪霁无法像魏昭君那样高兴。

雪霁想,她大概是对齐长宁动心了。

歌玛已死,父母之仇已报,雪霁完成了对阿母的誓言;南乔木是兄长,她和南乔木的最后一点缘分,随她小产而断绝。

如果她没有对齐长宁动心,她可以像之前设想的那样,做好凤皇殿雪夫人,将齐长宁当作天子服侍。

可她偏偏动了心,再也无法和别的女人分享齐长宁。

雪霁心乱如麻,自请往玄都观小住,尽奉祀月神之责,顺为小皇子求平安。

“义妹曾小产,怕是触景生痛,心有余哀。”魏昭君为雪霁着想,甚能体谅,柔声对齐长宁道:“去玄都观住上一段时间也好,既可为小皇子求平安,也可为不曾出世的孩子祈福。”

齐长宁没有说话,只长眉微蹙,眸光沉沉。

他想要雪霁的真心,却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齐长宁有足够的理由:这并非私情放纵,而是职责使然。他是大齐天子,天下系于一身,肩负社稷安稳,开枝散叶是对子民的交代。

齐长宁从不在选择中徘徊,他足够强大,想要的都能一并握在手中,但这件事不一样,雪霁的真心和开枝散叶,注定不可兼得。

齐长宁记得自己知道雪霁怀有南乔木骨血时,那股几乎窒息的情绪。

那种难受,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愿,也不该让她,也这样难受。

玄都观坐落于京郊白云山深处,人迹罕至。

月坛前香火袅袅,雪霁口中轻诵祈词,为尚在襁褓中的皇子祈福,也为自己未能出世的孩子超度。

月神像有三分似她,双目低垂,美丽慈悲,超脱凡俗怜悯世人。

雪霁念过祈词,按每日习惯走到山顶,看白云舒卷,听山巅风吟。

云雾漫过登山路径,这里和白莽山景致相似,可以让她心绪平静,慢慢想,从来时路想起,想到现在,再想以后。

“阿娘,快过来,”白云缭绕的山顶,雪霁听到小女孩兴奋的喊声,有些熟悉:“这里和白莽山好像!”

雪霁倏然转身,看到浅浅雾气中钻出一个肉嘟嘟脸蛋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她,停下脚步,好似看到勾人魂魄的山精水怪,用手揉揉眼睛,再睁开眼,脸上还是一副惊讶如同做梦的表情。

“你跑那么快,”云雾中传来更加熟悉的声音,气喘吁吁:“倒是等等阿娘。”

雪霁怔怔站着,疑在梦中。

结结实实的田大娘从云雾中钻出:“要不是大小子非说玄都观的月神娘娘灵验,有求必应,我才不……”看到雪霁,田大娘张大嘴,没了声音。

“桑姐姐,是桑姐姐!”田家小妹第一个反应过来,向雪霁怀中扑去:“桑姐姐,你还活着!阿织一直在想你!”

火热的小身体撞入怀中,将雪霁从梦中撞醒。

她紧紧搂住田织,流下欢喜的泪水:“大家都在,都活着,太好了……”

当初田耕安顿好隐弃村中人,再上山时山上烧起大火,雪霁一家全部失踪。村民在火灾后寻觅良久,未见桑朱一家尸首,却因此地暴露,引来西戎士兵而慌乱,商议许久,大家放弃隐弃村,各奔东西。

田大娘一家搬到大齐,田耕改名田战,通过重重选拔加入齐军,累计军功小有资财,给家里买了良田三亩,田阿爹田大娘勤俭经营,日子越过越好。

“桑姐姐,你真美啊!比以前还美!”最爱美人的小田织捧着肉脸脸,说个不停:“我要是一直和桑姐姐呆在一起,是不是也能变美?桑姐姐,你还弹琴吗?阿哥说你肯定没死,他攒钱买了琴,都不让我摸一下,就等再遇到你时送给你。”

“阿织最美了。”雪霁拭去泪水,抱着田织舍不得撒手:“桑姐姐送琴给阿织,想摸就摸;还可以教阿织弹琴,教阿织读书、刺绣、骑马……”

“真的?”田织眼冒星光,向雪霁伸出手,要和她拉勾勾:“桑姐姐不用干活吗,可以教阿织这么多?阿娘阿爹还有二哥,每天都有许多活干,都没人和阿织玩。要不是今天阿哥非拉着阿娘来拜神,我都见不到桑姐姐!”

雪夫人于玄都观祈福,闲杂人等不可能轻易上山。

雪霁心有所感,再度望向云雾,一名健壮青年自云雾覆盖的山道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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