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迫于压力,装模做样审讯凤凰殿的人,又审尚食署、太医令、当然还有云美人殿中所有人。”
“我们济罗贡女只不过在尚食署帮忙,也被拘去审讯,其中一个天生胆小,审讯期间被人一吓,一个想不开竟投了井。”
“其他贡女这才跟我说实话,原来投井的与一个太医有私,她自己好奇,向太医打探雪夫人病情,得知雪夫人曾经小产不能再生,立刻将这事告诉别的贡女。”
“有嘴更快的,竟将此事告诉了你。”朴国香看向宫婢:“我不知你是否将此事告诉云美人,但云美人流产后曾大闹凤皇殿,指雪夫人小产不能再生,就嫉妒她怀有皇嗣,做梅汤害她流产。”
“魏夫人追查起来,难免要查这些话的源头。”朴国香道:“贡女们瞒着我乱来,我很生气,但济罗贡女同气连枝,已经死了一个,不能让剩下的人再有好歹。”
“与太医有私的贡女已经投井,就算太医招供,也是那贡女自己的事,牵连不到别人,这条线算是断了;云美人这条线,最关键的就是你。”
“我不想惹麻烦,故来送钱,想必你也不想沾上麻烦,快走吧。”
“假话编不了这么通顺,我信娙娥。”宫婢仔细想了一遍朴国香的话,觉得合情合理挑不出纰漏,收好钱袋起身,飞速收拾行囊,将能装的都装进去,连腌笋罐子都不放过:“我这就走。”
“不用这么急。先吃饭,不能饿着肚子上路。”朴国香没想到宫婢说走就走,拉住她道:“我去给你盛饭,就用腌笋下饭——那么沉的罐子,别带着上路了。”
“说的也是。”宫婢解开行囊,重新将腌笋罐子放回桌上:“不吃饭没力气,娙娥一起吃吧。”
“我不饿。”朴国香盛了饭放到宫婢面前:“你吃吧。”
“娙娥好手艺。”宫婢吃一筷腌笋,赞道:“嫩脆咸鲜,同样调料,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好吃就多吃些。”朴国香往宫婢碗中挟了好几筷腌笋,叹道:“我是庶女,在济罗庶女如同奴婢,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我不但腌菜做的好,甚至用瓦片当锅盖,也能蒸出一碗熟饭……”
朴国香讲述济罗往事,宫婢不知不觉就着腌笋吃了两大碗饭,放筷拍着肚子道:“吃得太多,肚子都胀疼了。多谢娙娥告知真相,我要走了。”
朴国香点点头:“走好。”
宫婢揉着肚子收拾行囊,没片刻捂着肚子倒下,大声呼痛:“疼,好疼……”
朴国香走到她近前,讶异道:“怎会突然肚疼?”
“不,不知道。”宫婢痛得满地打滚,向朴国香伸出手:“娙娥,救,救我……”
朴国香蹲下,抓住宫婢伸向她的手腕,仔细察看,啧啧有声:“我们济罗的毒药真好,这么短时间,你的指甲都发黑啦。”
“什,什么毒?”宫婢疼得面容扭曲:“娙娥,不是要我远走高飞……”
“蠢货,和投井的家伙一样蠢。”朴国香松开手:“怎么我说什么你们都信?”
宫婢饶是痛,闻言也是一怔:“可,可是……”
“可是我说的九分真,只有一分假,你们自然分辨不出。”朴国香站起身,居高临下:“这是我从小在朴将军府里练出来的,济罗贱种也有济罗贱种的本事,什么大齐世家女,放到济罗后宅,活不过一个月。”
宫婢一把抓住她脚踝,嘶声道:“云美人流产……是你害的!”
“云美人是货真价实的大蠢货,”朴国香笑起来:“流产是她咎由自取。”
宫婢紧紧抓着朴国香脚踝不放,恨得眼中几乎滴血:“那群贡女……受你指使……”
“没错。”朴国香昂起下巴:“她们都听我的。”
“是我让人在金嬷嬷房中洒水开窗,冻病她拖延请医,从此控制贡女;是我让投井那个贡女引诱太医,问出雪夫人小产不能再生育的隐秘;是我安排贡女去尚食署帮忙,故意给你透露消息;是我激云美人去凤凰殿闹事,让世家与雪夫人相斗,可惜云美人太过脆弱,竟然自尽,枉费我一番苦心。”
“大齐后宫宫规森严,那又怎么样?”朴国香得意道:“个个自诩高贵,其实个个愚蠢透顶,从魏昭君,到雪霁,再到太医,哪一个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
“你,你做了,什么手脚……”宫婢嗓中呼呼,快要说不出话:“梅汤,无毒,云美人,为什么,会流产……”
“你可真是个忠仆,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云美人。”朴国香嗤笑道:“我偏不告诉你云美人为什么流产,嘻嘻,你死了也是糊涂鬼。”
“找不到证据,十日为期,雪夫人嚣张不了多久……魏昭君也嚣张不了多久,她主理后宫出了这么多事,陛下回来一定震怒。”
“我是大齐后宫第一聪明人,有的是办法。”朴国香顾影自怜,抚着头发,轻轻叹息:“等陛下回来,我会代替那两个成为后宫最得宠的妃嫔,慢慢独占宠爱……陛下那样俊美,只应是我一个人的,不该和那些蠢货在一起。”
“只要你一死,谁也查不到我头上。”朴国香的小眼睛中凶光大盛,抬脚照着宫婢脑袋踢去:“快些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