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宫门了,还能退回来!”云家主激动指住魏无相,骂道:“魏无相,你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愧为魏氏家主,不如魏徽远矣!”
魏无相面色立刻阴沉下来:“若不是云家主的好女儿没有照顾好自己,流掉已经成型的男胎,我又怎会兵行险着,废了布置良久的暗桩?”
“好你个魏无相!”云家主气得撸起大袖,攥拳上前:“明明是你大言不惭,出的馊烂主意!却被齐长宁预先料到,折损暗桩,又被个娘们儿几句话劝退,现在倒怪起我来?来来来,你我拳头上见真章,看看谁对谁错!”
“云家主息怒,息怒,稍安勿躁!”几名家主赶紧挡在两人中间,两边劝架:“无垢夫人和安王殿下在那女人手上,魏相邦退兵也是无奈之举。”
“云家主白白搭进去一个女儿,什么也没得到,难免有怨气,魏相邦不要计较。”
“他计较?他凭什么计较!为了世家大业,我连亲女儿都舍了,他却舍不得一个从小看大的外甥!”云家主被死死拦住,脸红脖子粗,怨气冲天:“谁都知道魏氏想扶齐盛安,可齐盛安已经被齐长宁牢牢看管住,已经是颗废棋!章美人生下的孩子才是最合适的傀儡,魏无相,你有什么舍不得?为什么要退兵!”
“你是能保证章美人必能产前平安?还是能保证章美人必生儿子?”魏无相冷眼看向云家主:“万一章美人和云美人一样,不慎小产呢?万一生下的,是个女儿呢?我退兵,不是舍不得从小看大的外甥,而是因为齐盛安是我手中最后的筹码。”
云家主松开拳头,讪讪道:“那娘们儿自己限期十日,看着胸有成竹,怕不是空口说白话,或许真掌握了什么线索。”
“一个出身村野、一直做奴隶、婢女的女子,能有什么见识。”魏无相不屑道:“不过依仗美貌,一路靠男人庇护才走到今天。齐长宁能替她平息宫变保她周全,却不能替她寻找证据。昭君主理后宫多时,也只能从尚食署采购、查验推断,现在人没了,梅汤也没了,哪来的证据?”
云家主争道:“万一她真的找到证据,不是梅汤有问题,我们难道就此放过她?”
“云家主不妨回去问问尊夫人,内宅妾室争宠,若查出不合时宜的‘证据’,她会怎么处置?”魏无相冷笑道:“就算真让妖妃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出证据,我们不认,她又能如何?”
“可还要等十日。”另有家主忧道:“万一这期间齐长宁遭遇木泰,两军交锋……”
“暂时遇不上。”魏无相不紧不慢道:“西戎那边传来战报,狼主带路,引齐长宁深入西戎腹地,但木泰避而不战,已遁入沙漠深处,齐长宁失其踪迹,眼下正头疼。”
“粮草辎重有限,远征人疲马乏;且沙漠地形复杂,水源稀少。若齐长宁追入沙漠,木泰设伏以逸待劳,说不定真能击败他;若不战而返,则会因劳师远征而无功,丧失民心。”一家主听到战报,眼前一亮,兴奋道:“不如散播齐军大败的消息,扰乱人心,慌乱之下谁还有心查找证据?十日一到,便可名正言顺拿下雪夫人。”
“此计可行。”魏无相点点头:“大败还不够,要传出‘齐长宁战死沙漠’的风声。”
“与其揪着证据不放,不如直接攻进宫去。”云家主犹有不甘,嘟囔道:“我就不信几个娘们儿,还能挡住世家私兵。”
“木泰虽占地利,却未必真能赢过齐长宁。虎兕军战无不胜,‘杀神’不是吹出来的,是杀人如麻杀出来的。”魏无相淡淡道:“况且齐长宁能在宫中安排胡人伏兵,谁知他还有没有后手?世家私兵能否攻得进去还是两说;就算攻进去、拿下雪夫人,深究起来师出无名,将来虎兕军回朝,由谁担下师出无名、私兵犯宫的罪名?”
云家主脸色一变,低头不语。
“只有雪夫人能够扰乱齐长宁的心。”魏无相缓缓扫视众人:“我早说过,齐长宁对雪夫人的宠爱,早晚变成我们手中利刃,你们急什么。”
世家私兵散去后,雪霁走下宫墙,转身向齐盛安深揖一礼:“若无智蛇相助,不能如此顺利令世家私兵退散。我代后宫众人,谢过智蛇救命之恩”
“不必行此大礼,皇兄远征在外,后方必须安稳,大齐不能乱。”齐盛安仰头,看向蔚蓝天空:“我终究姓齐,不姓魏。”
昨夜雪霁避开作乱禁军,率胡人卫士通过密道悄然前往家庙,找到齐盛安。
她向齐盛安道明禁卫宫变,又道:“世家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为免生灵涂炭,请智蛇说动无垢夫人,随我上宫墙,劝退即将到来的世家私兵。”
齐盛安看着她,眼神复杂:“夜禁森严,宫门四闭,又无火光警钟,世家怎会‘很快’收到消息?你又怎知他们会动私兵?为何要我去劝退?飞鹰,难道你以为是舅父暗中指使?”
“我不敢确定。”雪霁坦然道:“但那些作乱禁卫高喊‘雪夫人俯首就擒’,与世家近来逼迫如出一辙。”
“陛下留给我的胡人护卫,足以平定这场宫变。只怕世家会在宫变结束后,再打着平定叛乱之名杀入宫中,为所欲为。”
“先帝驾崩那晚,有许多无辜宫人葬身于动乱,不可会重蹈覆辙。”
“是不是魏相邦指使,只要智蛇随我登上宫墙,看看是谁最先领兵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