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曦当时一肚子火,对着已经将近不省人事陈彦琛发不出来,直接将杜嘉黎骂了一通狗血淋头。
后来回到公寓,梁仲曦将烂泥似的陈彦琛扔到床上时,陈彦琛忽然扣住他的手,用力一扯,将他一把搂到自己身上。
陈彦琛疯狗似的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强硬地亲吻他,梁仲曦本来是将他推开的。
但是陈彦琛忽然开口大骂,“当年是谁他妈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明明是闭着眼的,可是骂着骂着,泪水就流下来了。陈彦琛这点泪水流在了梁仲曦心里,不仅咸,还疼。
梁仲曦一句话都没说,脱了衣服就抱着他亲上去。
陈彦琛一直没有睁开眼,一边亲,一边扯开梁仲曦的皮带,一边喃喃不清地说:"梁仲曦,你他妈答应过我的,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的。"
那晚陈彦琛哭了很久,一边做一边流泪。好像有几滴是梁仲曦的。
事后陈彦琛就酒醒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梁仲曦正光着上半身,站在落地窗边,手垂在身边,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只剩一半的香烟。
梁仲曦眺望着窗外茫茫落下的白雪,月光朦胧不清,夹杂在白雪中落下,覆盖在这繁华且孤寂的城市。
陈彦琛平躺着望着天花板:"我跟你回去。"
梁仲曦皱眉深吸一口,抖下烟灰,滚了滚喉结:"大小姐,你大学还没毕业啊..."
"那你再陪我一年。"
梁仲曦忍着气沉声:"我家里现在什么状况你不是不知道。"
梁仲曦将烟摁熄:“你再睡会儿,我去收拾东西...”
陈彦琛忽然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朝着梁仲曦背后用力扔过去:"他妈就一年,你再陪我一年你会死啊?"
烟灰缸"啪"地落在梁仲曦背后,然后又"啪"地掉在地上。
烟灰缸落地破碎,也在梁仲曦背后留下了一圈红痕。
两人沉默了很久。
人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一个有话不说,一个有话不能好好说。
梁仲曦看着窗外雪花像羽毛一般在整座城市的半空漫无目的地飞舞。
陈彦琛抬头望着天花板,泪水浸湿了枕头都不知道。
就好像现在在温水冲洗之下回想起这一幕又一幕,陈彦琛也不知道,眼角流下来的,到底是泪水,还是洗澡水。
陈彦琛背靠着淋浴间的墙壁,捂着脸的双手都在颤抖,脑袋里面好像有一千条一万条丝线在无穷无尽地打着死结,将他整个人都绷紧,想要将他嵌入墙身。
直到他从淋浴间出来套上浴袍,站在镜子前双手按在台上,双手还是不自主地不停发颤,他定定地看着水雾里模糊的自己,有那么好几个瞬间,他真的很想将自己永远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角落。
他轻轻闭上眼,慢慢深呼吸,内心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陈彦琛,没事的。
没事的陈彦琛,深呼吸。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来,睁开眼就跑去捡起自己刚脱下来的衣服,将每一个口袋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个半透明的药瓶。
他疲惫地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上。
直到好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彦琛,妈看你进浴室好一会儿了,你还好吗?"
陈彦琛慢慢抬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轻声回答:"我在穿衣服了,马上出去。"
还好,都会好的。
一定都会好的。
梁仲曦从酒吧离开之后也没有立刻回公寓,而是回了办公室。
本想看看图纸的,可脑子里每一条神经都牵引着刚才那张脸,刚才那张脸说的那段很蠢的话。
甚至那个人搂着自己的温度和力度。
好像比以前轻了,反正没有曾经在床上抱住自己那么用力。
图纸看了半天没看完一个区间,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是宇宙爱人的工作群。
大春发了一张照片,艾特了自己还有合伙人七喜,"不知道哪位客人留下的,都是英文"。
照片上是沙发上留着一个半透明的药瓶。
药瓶上贴的标签:
"YANCHEN CHEN"
"Venlafaxine Hydrochloride 37.5 mg"
陈彦琛。
这串英文名字梁仲曦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年还在国外的时候,帮陈彦琛这位四体不勤的大小姐填了多少资料,代签过多少文件。
梁仲曦皱眉片刻,长按图片保存到相册后,又在电脑搜索引擎里输入:盐酸文拉法辛 37.5 毫克。
"SNRI类精神类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