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善人的世界里恶人是迷途的羔羊,在恶人的世界里善人是待宰的羔羊。
第一个出局的会是谁呢?男人将一个写着善的小人偶推倒。
下一秒,他判定第一个出局的人直直冲入怀中,高档醇香的酒液洒满胸膛浸透衣衫。
男子撑着下巴,看着来人缓慢抬头,满脸窘迫。
“不好意思,我……我给你擦?”
“嗯?”
*
“啪嗒”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灵异博主作为主事人率先探头观察。
周围还算安静,昏黄的壁灯提供着微弱光亮,那些困在瓶子里的小人或者长着人脸的小鱼也各自睡着,一下接一下地吐泡泡。
客厅中心,未出世的婴孩正趴在地毯上玩耍,把自己的皮肉撕下来当做炮弹,摔在墙壁上炸出一道小肉花,砸到会动的花草或者小动物上,把他们砸醒,婴儿就会咯咯直笑。
厨房和书房都亮着灯,微弱的哭声回荡其中。
看起来还算安全。
一行人手拉着手——原本他们只打算选出五人左右先去打探情况,但无论怎么安排都有人觉得不安全,只好一起行动。
下楼后分为两人一组,除了自发要一起走的,剩下的人抽签决定,女大抽中的魏青,兴奋的表情惹得灵异博主不满。
“至于吗?我哪里不如他了?”
女大愤然:“你这种人跟魏青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两人就到底是妈妈好还是爸爸好展开争论,魏青在一旁劝:“好了好了,时间有限我们回来再吵好不好?”
十人变五队。
可以分裂的章鱼女仆在巨大的顶部鱼缸里,睡着了吗,可她时不时就会探出一只巨大的眼睛张望,一些白天看起来很正常的东西也在夜晚发生改变。
“少爷”的卧房已经足够大了,还是不及豪华宽阔的一楼。宽阔意味着寒冷,魏青感觉与自己的交握的手正在颤抖,于是柔声问女大:“你冷吗?”
女大裹了裹外套:“有点。”其实是因为害怕。
紧接着魏青就取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熊围巾,说:“这是最后一件能保暖的了,你戴上。”
女大感激地道谢。
他们两个被分到了“妈妈”的卧房,魏青给女大分了一小块区域,告诉她搜完的话稍微等他一下,马上就好。
那是一片奇怪的艺术品,像是个设计很独特的沙漏,但里面装的不是沙子,而是具非常有恐怖风格的看起来很像虫卵的东西,那种东西破壳后就粘附在玻璃上,像臭水里舞动的小黑虫,既恶心又恐怖。
“妈妈”的卧房里私人物品很少,全都是一些婴幼儿用品,“少爷”能学那么多兴趣应该不至于还在用奶嘴摇摇床一类的,“少爷”是还有个襁褓中的弟弟吗?
女大突然想到在客厅里扯自己玩的血婴,不会就是他吧,以及,不是说不能看到“哥哥”吗?
等等,女大兴奋地揪着魏青的衣角,张大嘴巴小声道:“啊啊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女大没来得及开口,魏青猛得把她推开。
一人高的艺术沙漏从一旁砸下来,因为躲避及时,那群虫卵摔碎在地上。
这群在玻璃瓶里垂死挣扎地虫子,一接触到空气就仿佛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快速地破壳成长,变成一个个面目可憎的小飞虫,发出刺耳难听的嘶鸣,朝他们飞来。
看来是这群活卵闻到了血肉的味道,聚集到一起,才把巨大的玻璃制品压倒。
魏青把背包扔向虫群,拉起可怜女大的手腕:“快走!”
魏青几步踏出房门,反手把虫群关在屋内,但更难以突破的是眼前的困境。
玻璃摔碎的声音很大,想让别的非人存在不发现太难了,因此,现在。
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在同一时间紧紧盯着两人,天花板上带着红血丝的章鱼眼,周遭或畏惧或嬉笑的小鬼,还有踱步走出房间的“妈妈”……
其他人都在灵异博主的指挥下顺利回到房间,门虚掩着,像是希望,又像,在劫难逃。
“分开跑!”
魏青个子高挑速度快,避过“妈妈”如同一张血网的抓捕,然而正在他上楼时发现女大蜷缩在一座铜像后。
尽管她已经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妈妈”和破水而出的章鱼女仆却在缓缓靠近。
“小圆,你为什么总是不乖?”
“妈妈”喃喃念道,语气越来越难过,这悲伤有种不详的意味,像是下了决心……这次再不会像之前那样轻轻放过。
魏青喘了口气,把脚从上去的台阶上放下来。
伸手去拽那悬挂地极具线条美感的小瓶们。
连接那些瓶子的珠串似乎不堪重负,被他狠拽像是风筝一样摔了下来,接连不断地砸在地上。
这些小人上一秒活得救赎,下一秒被飞溅的碎片砸死。
妈妈和女仆停下了,似乎在追魏青和女大之间犹豫不决。
魏青手中还有一个瓶子,很巧,瓶子里装的像是蜷缩着的他自己。
魏青从楼梯回到地面,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瓶子砸向了紧闭的书房。
书房打开了。
烟雾从房门里飘出来。
独属于沉重躯体的脚步声响起,“砰、砰……”
一家之主受到伤害,本来还在犹豫的“妈妈”和“女仆”立刻改变主意选择飞过来追魏青。
魏青看了他们一眼,长腿一迈爬上楼梯。
相信拉了这么多仇恨值哪怕他回到房间也必死无疑。
魏青路过虚掩的房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回廊深处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比起打扰“爸爸”这一项,好像他们更害怕魏青往回廊深处走,几乎所有不正常的东西都跟着魏青席卷而去,整个大厅瞬间空无一“人”。
灵异博主跟男高一起下楼,把死里逃生的女大拉出来,做完这一切大家瘫在安全屋里喘息,他们知道,魏青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女大有些感伤,她小声抽泣着:“他是为了我而死的。”
*
与此同时魏青也发现了不对劲,他穿过回廊有种真正走入这座庄园的错觉,房子的后半部分要比前半部分还要奢华许多,而且跟前面大厅的奢华不一样,是一种一看就具有个人风格的低调奢华,比如说他路上从门上看到的那些不起眼的铜制茉莉花,看起来很普通常见,但细致的纹路和复制粘贴一样完全一致的色泽,怎么看都需要非常精心地维护才能做到。
魏青越跑越快,周围只有风声,他一路上还敲了很多门,但这些怪物越走越慢,他们在前面各种打砸都不怕,到了这里竟然小心翼翼生怕把走廊上的壁灯碰坏了。
什么鬼,这边是承重墙吗?
似乎是追得厌烦了,“妈妈”伸出细长的血线,径直向魏青抓来。
血线延伸的速度非常快,它紧紧追着魏青,像母子间的脐带。
终于,它缠住魏青的脚腕了,被那种粘腻冰凉的东西触碰,魏青浑身打了个寒颤,根本来不及思索就随便找了个门撞了进去。
血线消失了。
魏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感觉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真空地带,这种感觉他只在测分贝的实验箱里感受过,在这种地方,呼吸声都被放大。
然而身下的触感却是温热的,柔软的,就像……一个人。
魏青抬头,雪白的皮肤鲜红的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了视线,好黑的瞳孔,像是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