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该不该!他沈拂筠做的事情就是应该了吗?!”郑彤安到底还是有了忌惮,抬起的手放下,气呼呼瞪着夏之浅的后脑勺。
“我说的那些话又没说错,凭什么我不道歉他就要扳倒我爹?”
夏之浅嗤笑,“你是没说错,但沈拂筠因此护妻也是情理之中。”
“京中多少人都盯着他,偏是你先出头,给他手中递去杀鸡儆猴的借口,我若是你爹,早悔死了把你养成今日的性子。”
郑彤安脸色难看想反驳却哑口,夏之浅话说得不好听,但细想理的确是这个理。
可她怎么知道沈拂筠是那种见不得旁人说他夫人是非之人?但凡她知道,她都不可能为着出那一口气而去招惹沈拂筠。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尚书府被抄,她爹也被带走,往日荣光皆不在,她还能指望什么?
“夫君,你在御前走动,真不能想想法子帮我爹度过此次劫难吗?”郑彤安第一次用这么软和的态度对夏之浅。
夏之浅眸底飞快划过一抹讥讽,大难不临头,高傲的尚书府大小姐哪里会放低自己的姿态?
“正因为我在御前走动,才清楚此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岳父能保住小命已经算是不错了。”
郑彤安不信,“以往都没事儿,怎么这次就没法回旋了?”
“因为沈拂筠不止查了尚书府一个,所有手里不干净的全被查了个遍,有轻有重,他已算公正,你若再纠缠,我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后手。”
夏之浅据实已告,郑彤安要不要信,或者还会不会闹,是她自己的事儿。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话罢,夏之浅推开家门,让郑彤安进去。
郑彤安一只脚都已经跨进家门,却又收了回来,转眸直勾勾看着夏之浅,“ 你没法子帮我爹脱罪,那总该有法子让我见上我爹一面吧?”
他说的那些话真与不真,她要听她爹说。
“可以。”夏之浅就知道郑彤安不撞南墙不回头,没有找借口拒绝,当即便将她带往关押贪污受贿之徒的大牢。
他虽是借着岳家的势爬到今时地位,但在其位谋其职的本事还是有的,否则当今圣上不会容忍他待在御前这么久。
只要他做的事情不出格,皇上都会睁只眼闭只眼,而带郑彤安去见见她亲爹就算在不出格行列中。
毕竟脏银都已经追回,见不见的都无所谓。
夏之浅将人带到便识趣地退出去,让郑家父女俩单独说话。
约莫过了一刻钟,郑彤安红着双眼离开,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爹在牢中都跟她说了什么。
夏之浅只知道见过亲爹后的郑彤安不闹了,非常安分地待在家中。
不管怎么样,她没再火上浇油,夏之浅暗地里着实是狠狠松了口气。
又三日后,关于此次贪污受贿案所有人员的处罚公布,原尚书大人被贬为平民,返回原籍,终身不得进京,子孙两代不得科举。
郑彤安因是外嫁女,对原尚书府的处罚没有波及到她。
其他人的处罚各不相同,最轻的只是丢了官,最重的满门抄斩。
圣旨令郑家即刻出京,郑家人不敢怠慢,回府简单收拾后便往京外去,郑彤安接到消息亲自来送,眼睛都哭肿了。
“彤安,日后爹娘不在你身边,你改改脾气,跟夏之浅好好过。”郑母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交代,夫君倒了,她最担心的就是被他们娇惯着长大的闺女日后怎么办。
若夏之浅现在厌弃了彤安,他们郑家都没本事找他算账。
“好在,你现在怀着他们老夏家的孙子,他们对你再不满意,也不会这时候对你怎么样。”
郑父该说的在牢里时就已经跟女儿说过了,这会儿没什么好说的,见自家夫人说得差不多了,便也就摆摆手让女儿回去。
“我和你娘也一把年纪了,返回原籍正好养老,你不用担心我们。”
郑彤安哪儿能不担心?可如今她的所有担心都没用,她除了站在这里送别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这事儿是你的错,你的弟弟妹妹们怨恨你也是应该的,时日长了,他们心中的怨恨或许会消散,或许也不会,左右老家与上京隔了十万八千里,你们终其一生说不好都不会再有交集。”
郑父郑母相互搀扶着上了离开的马车,很快马车便将他们带离上京,从头至尾郑彤安的弟弟妹妹们全都没有露面。
试想,本来家中好好的,结果就因为她咽不下去的那口气搞得郑家被返回原籍,两代子孙不得科举入仕,搁谁谁心中能没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