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团乌云袭来,偷摸将星空遮了一半。
三危峰耸立在半星半云的天边,寂静骇人。夜枭的幽咽在山中徘徊不绝,远处鸣沙山亦开始雷鸣鼓动,声音不绝于耳。若是寻常人家,走在这寂静无边的荒漠中怕是要被吓出病来。
李隆基带着十几名近卫迎着扑面而来的诡异气氛前行在沙石滩上,在行到三危山脚时决定兵分三路,合围包抄西王母庙。
西王母庙由当地乡绅捐造,唤作庙,其实就一座小型四方殿,平日香火也一般。殿旁半里处有一座破败的石围院落,院落里是一间年久失修的茅草屋,以前是一老丈在此清修,春四月时老丈去世,几个运石苦役便被遣来此地暂居。
此时茅草屋里点着油灯,一穿着鹅黄衫,梳着双环髻的小娘子正坐在案边,面上挂着泪痕,小声的抽泣着。
院中坐着两个布衣男子,手上削着尖木杆。石围边堆砌着大大小小的泥土块,芦苇杆被困成一把把整齐的垒在旁边。星光移入院落照在芦苇杆上,很快便与油灯射出来的微弱灯光融合在一起。若不是隐隐的抽泣声传出,此种乡野光景倒是寻常温馨。
片刻后,柴门吱呀打开,两个男子提着铁叉走进来。
“如何?”先前的两男子放下手中木棍,焦急问道。
其中一个方脸男子道:“没找到!”
“那、那、怎么。。。么、办?”一圆脸男子结结巴巴道,此人不仅脸圆黝黑,身形也矮胖,远远看去活像一只烤熟的圆山芋。
其中年长的刀疤男子瞧了瞧茅草屋里梨花带雨的小娘子,低头想了想,道:“老二,你再去拾点干柴火回来。”
“啊?我才刚回来,又要我出去啊。”被称作老二的男子穿一身旧短褐和一双磨得发亮的草鞋,脚趾被冷得通红。
“哎,好吧,我去我去。”老二拿上铁叉骂骂咧咧出了门。
三危山崎岖难行,一路皆是碎石陡坡,近卫将马栓于山脚的枯树桩上,持刀弓徒步而上。
此处方圆几十里难见人,夜里极其幽静,山中夜枭活动频繁,叫声时而低沉时而尖锐颇为瘆人。十几人缓缓摸索着行在山中,在快要靠近西王母庙时突然一个近卫脚下一滑,踩着沙石滚落,只听咔擦一声清脆响,近卫闷哼一声,眼睛瞪大,脚下随即传来一股血腥味。
“有埋伏!戒备!”其中一个近卫喊道。
众人持弓,往黑暗中放了几箭。
箭发虚空,过了半晌,无甚动静。
但茅草屋的人似乎被声音惊动,两个男子推门而出。
李隆基见众人已暴露,下令即刻快速围攻!
“咚咚咚!”十几只箭从暗空中飞射而来,精准落在院中两个布衣男子脚下,围成了一个半圆。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吓的双脚发颤。圆脸男子哭着喊道:“大、大、大哥!快、快躲起来!”
李隆基等人速度极快,片刻间已逼进石围院落旁。
近卫们抽出横刀脚上一踹,柴门瞬间被震了个七零八碎。
眼前突然出现一群装备精良的锦衣侍卫,两名布衣男子显然吓得不轻,眼睛瞪大立在原地说不出话。
李隆基站在人后,闻到了空气中微弱的药草香。
“静娘?”李隆基试探着喊道。
不一会儿,里屋传来欣喜的喊声:“冷脸哥哥!是冷脸哥哥!”
李隆基暗自松下一口气,竟然真的在这。
其中两名近卫将刀驾于两男子脖子上,朝里屋喊道:“里面的人,平安交出静娘子,可饶你们不死!”
两男子颤颤巍巍,轻声求饶道:“好、好汉饶命!”
不一会儿,茅草屋门吱呀打开,鹅黄衫小娘子蹦蹦跳跳跑出,手上拿着一个崭新的彩塑泥人。
静娘径直扑向李隆基,脸上泪痕还未干透,尽数蹭在了李隆基的袍子上。
里面的人被近卫三下五除二绑了出来,径直丢于院子中央。
众人这才搞清楚,屋子里就三个布衣男子和静娘,除了捕兽的铁叉,再无其它可称得上“武器”的物件。
“这。。。”
正在众人面面相觑时,院外传来脚步声。一男子高喊:“找到了找到了!山脚突然出现了几匹骏马!你们说怪不怪!刚才出去还没看到呢。。。”
老二欣喜的走近院落,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站了十几号持刀侍卫,吓得大呼一声,拔腿就跑!
一记短刀破空飞出,将老二的草鞋死死钉在地上!老二被摔个踉跄滚了几圈,额头叩在砾石上,渗出了血。他捂着额头哇哇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