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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妙手生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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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未等李思贞说完,李隆基牵着马径直走到元白身旁,“在下可随郎中去一趟,顺便了解了解民情。”

李思贞思忖半晌,道:“那就有劳少卿。南门有豆卢军看守流民,少卿不必担心贼人作乱。李某等下就过去。”

李隆基颔首。

待李思贞一行离去,元白朝李隆基身旁看了一眼:“少卿可骑乘,元某步行跟上便是。”

李隆基没吭声。

元白无奈摇头:“那有劳了。”

二人步行前往南门,李隆基沉默半晌,忽然轻声问道:“你母亲。。。是否是洛阳人,或者在洛阳居住过?”

元白顿了顿,答道:“母亲洛阳人士。”

“那她是否认识扶风窦家人?”李隆基脱口问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孟浪,忙将目光移到前方。

元白面不改色一边走一边答:“不知道。没听母亲提过。”

“不可能。”李隆基忍不住侧头看向元白,对方循着他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眼神触碰,李隆基立马避开了。

“少卿认识我母亲?”元白眉头微挑,眼中带着狡黠,“扶风窦家,可是少卿亲族?”

“不、不是。”李隆基脱口而出,短短两字却带着十分的慌乱。

该死。李隆基暗骂。

他心中几番轮转,随后转移话题道:“你找到康大郎线索了?”

“嗯?”

“你方才那番话,不就是故意提醒我流民营是个遗漏之处么。”

“嗯。”元白十分坦然地点头,“但只是怀疑阶段,还不好惊动官府,所以原本决定自己先过去看看。”

“真不是过去通风报信?”

“不是。”

元白回答得简洁又坦然,这倒显得李隆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瞥了一眼元白,这人身形虽然有点瘦弱,但个子不矮,步伐也沉稳。神情么,还是那样的淡漠。

李隆基想了一圈,好似真的除了郎中,就只有道士、和尚符合他的气质。

这几者都有一个共同点:见过世间太多生死,心中无大悲大喜。

李隆基收回目光朝前看:“此事牵扯颇大,你一个郎中独自查案很危险。”

元白缓缓道:“阿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若是不努力为他伸冤,他就要被当作买卖毒草害人性命的毒医,死后受街邻指责唾骂。我不怕这点危险,只怕找不到凶手为阿耶报仇。”

“此事你大可跟刺史禀报。”

“我不是说了么,我目前也是猜测而已,不敢惊动官府。官府施压全城都找不到,可见康大郎善躲藏伪装,我以前倒是小看他了。他若真躲在流民之中,最好先不要打草惊蛇。少卿不是说交易毒草还有金主么?或许可以等等看,看看这个背后的金主会不会再次出现灭口。毕竟药草还在康大郎手上。”

“你做事倒是沉稳。”

“行医的人么,不沉稳些,怎么让病人安心。”

“。。。”

临近南门,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二人相视一眼,赶紧跑过去。

城门外乌泱泱围了一圈蓬头垢面满身污秽的人,再往里些,围了一圈带刀士兵,士兵的中央,躺着一个年轻男子。

“不好!”李隆基拨开人群,冲到中央,被佩刀士兵拦下。

“闲杂人等勿进!”士兵握着刀柄,恶狠狠道。

李隆基拿出鱼符,士兵看了一眼,立马拱手施礼:“见过上官!”

二人冲到地上的人旁边,只见这人口鼻流血,印堂黑青,元白探上其颈脉,又翻开瞳孔查看,对方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死了。”元白看向李隆基,后者眉头紧皱,一脸不可思议。

因为死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昨日才在牢狱见过的,贾十二。

“他见过康大郎。”二人异口同声。

“在这里见过。”李隆基补充道。他环顾四周,这些人穿着破烂,都在伸着脑袋看热闹,人群外围,是星星点点的正在落叶的杨柳树,再往外些,是一望无际的沙石戈壁。

半封城寻找,还是给康大郎逃了。李隆基失落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里多了一丝狠戾。

“是中毒而死,断肠草。”元白上下搜摸,没找到任何线索,“断肠草毒发需要时间,下毒应该是五更左右,这个时间人最是乏困。”

李隆基气得随手揪起一个士兵的领子,沉声质问:“昨天全城下了逮捕文书和画像,为何你们不看?!”

那士兵虽然害怕,倒也有一身骨气,并不退缩:“我们看了。流民之中并没人长得像画像中人。”

“流民营有人下毒,你们竟然没发现!”

士兵埋低头,愧疚回答:“小的失职!”

元白站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豆卢军是陇右道边军,负责保卫城池击退敌寇,他们是兵,不是衙役,自然不善察言观色探案之道。

李隆基扔开士兵,突觉脑子混沌,耳朵嗡鸣,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元白见状,立马上前几步抵在他身后。

“调整呼吸。”元白一边说,一边按上李隆基后颈风池穴。

李隆基胸膛起伏微喘着气,眸子里的光亮阴晴不定。

李思贞一只脚刚踏出府邸,豆卢军士兵就来报,流民营死人了。死了个沙州流子,平时居住在北巷的杂院里,靠做杂役为生。

关键是,这人见过康大郎。

李思贞回头看了看林晚照,林晚照侧目思考:“我让阴校尉查过这批人,并没有画像中的人啊,难不成见鬼了?”

“康大郎在药铺做事,很可能会些乔装易容之术。士兵不谙衙役办案之道,看不出端倪正常。”

“这倒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林晚照自责起来。

“康大郎若是夹在这批人中间出了城门,那就不好办了。”李思贞面色凝重。

“都是我思虑不周,擅自开了南城门。”林晚照揪着霞帔,横眉冷眼,“眼下只有派人快马加鞭赶去官道,看能不能堵到他。我就不信他敢进大沙海去!”

李思贞叹了口气:“难就难在这里。”

“怎么说?”

“凌家大郎要查的案子,关系到朝廷命脉,不宜公开。若是沿着官道驿站烽铺下海捕文书,事情扩大,只会引起更多人猜测,宫廷重案要是瞒不住,朝廷保不齐动荡,凌大郎也难辞其咎。”

“那怎么办?”林晚照急得眼睛都红了。

“夫人莫急,我先与凌大郎商量一二。”

李隆基找到李思贞,没有着急下海捕文书,而是去牢里问审今日截获的车队。慕容带着人查封车马行,没有搜到任何跟霜羽青兰有关的线索,倒是搜到一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交割文书,他顺着这些单子往下查,发现一件普通但又不普通的事,赶紧回衙门上报。

元白在南门外看诊一天,回到宅子里已经有些疲惫。

他手上拎了一壶酒,脱了靴子,着单衣盘腿坐在廊庑上喝起酒来。

夕阳西下,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檐下的风铃叮呤哐啷响起来。他二指捏着酒壶盖子,手上微微用力,酒壶盖打在风铃上,激起一阵更大的响铃声。

“哑叔,明日把风铃拆了。”元白朝厢房喊。

不远处的门框后,一个身影摆了摆手。

半壶酒水下肚,元白眼睛越睁越大。

“掺水了吗?”元白手摇酒壶凑到耳边听声响,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两短两长。

哑叔去开门,依旧是昨日的胡商。

“少主,咱们的车马行被查了。”那人进来便急切禀报。

“这不正常吗。”元白淡淡道。

甩了一车来路不明的金佛给官府,车马行被查是正常流程。他在沙州城内的生意不多,明面都正规,并不害怕官府搜查。

“但是慕容太厉害,竟然从一堆交割文书里查到车马行和文曲酒坊来往频繁,文曲酒坊是蓬莱阁的产业。”

“哦?”元白拎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缓缓道,“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心倒是细。”

“下面的人不知如何应对,是以。。。是以来请示少主。”

元白抱着酒壶,淡淡道:“官府问什么,照实回答便是。”

“那妙娘子那边,属下担心牵连到她。”胡商面带担忧。

“车马行与蓬莱阁正常买卖而已,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妙妙管教下属不严,被连累入狱是应得的惩罚。只是。。。”元白有些犹豫起来。

只是蓬莱阁本安稳在城西南经营生意,不在官府怀疑范围内,为何突然就发生一连串事情将其越扯越深?

“大批金器走私出城,车马行又与蓬莱阁来往密切,属下担心司刑寺的人会变本加厉审讯,届时组织暴露。。。”胡商担忧道。

“无妨。”元白把酒壶放在一边,斜斜靠在廊柱边,“你们只管专心找康大郎,旁的事不必操心。我的目的,只要为元阿耶报仇。明白么?”他的眸子藏在廊庑灰暗的阴影中,辩不出喜怒。

“属下听令。”

待胡商离去,哑叔给元白找来一件披袍。他两手上下比划,询问霜羽青兰的事情有何进展,为什么司刑寺的人会亲自策马四千里这么远来到沙州,是否要飞书回洛阳问问。

元白望着天空忽隐忽现的星辰,手指在地板上有节奏敲着。

半晌,他悠悠回答:“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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