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闻朝借着自己在这待过数月,轻车熟路地往顾一弘住处去了。没成想快到营帐门给拦了下来。
是褚夏。
赵闻朝给拦下了马,但面上仍然蒙着,褚夏没认出来。
“前方禁入,你是做什么的,蒙着面做什么。”褚夏的声音有点虚。但或许是要见顾一弘实在心切,赵闻朝根本没留意到他红了的眼角,和明显没怎么收拾好的发型。
赵闻朝解了面巾。
褚夏在他面前怔愣住,等回过神,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显出过分的异样,躬身跪下给赵闻朝行了一礼:“二殿下。”
纵使赵闻朝再不心不在焉此时也已经品出不对劲来了。他皱着眉问:“明然呢?”
褚夏的抽泣声被他拼命掩饰住,但还是露出声来,他不敢抬头还是念了一句:“二殿下。”
赵闻朝没再管他,抬脚就往营帐里走,四下的人不敢再拦。
赵闻朝感觉自己脑袋似乎在那一瞬间特别清醒,近乎是飞速在运转:“苏布道和谈顺利,边境疫情已经得到控制,已经多月没再听闻北疆有外部骚扰,能出什么事呢,不会出事的……”
他掀开营帐,青鸟本在一旁守着,骤然抬头见了他,瞬间就落下泪来,跪到赵闻朝面前低着首,一瞬间泣不成声。
“你别哭。”赵闻朝抬眼看着半拉的床帷,不敢再往前走,“你站起来和我说,明然怎么了?”
青鸟不敢站,等抬起头要说出什么,却立刻被哽咽堵住嗓子,赵闻朝只看得见她眼底的红。
营帐的帘子被拉开,光投了进来,穆子期跟着徐医师进了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
穆子期看见赵闻朝先是愣了下,也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二殿下怎么到的北疆来的。但随即还是引着徐医师往顾一弘哪儿走。
徐玉芝像是根本没看见这边两人一般,走到床旁,穆子期帮忙将床帘给在一旁拴好。青鸟连忙起身跟着去看。
“人没醒过?”
“没有。”青鸟的嗓子也是哑的,像是在这里守了很久的样子。
徐医师掀开顾一弘膝盖上缠绕的纱布,伤口像是又崩开一样,血又流了出来,但这次似乎比先前几次好了些。
穆子期说到:“血变红了。”
“嗯。”徐玉芝看了看青鸟眼底的猩红,发了善心解释了一回:“血变红了,毒素就没再渗进去,但是表面还有些难除掉的,毒素阻碍伤口愈合,一直止不住血。”
“而且,”徐玉芝皱了皱眉:“他膝盖的骨头应该是碎了,但怕止不住血,只能先这样包着。”
赵闻朝在一旁站着,他们交谈的声音似乎就断断续续飘了几个字眼进来:“伤口……崩开……血……骨头……”他侧着身站在那,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动作。
他好像,本来是要来给明然一个惊喜的……怎么会这样?
“二殿下。”青鸟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先前进来的人似乎都走了,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根本没发现。
“徐姑娘说少主今天可能会醒,我去盯着煎药去,您……您去看一看他吧。”
赵闻朝转过身,往床那侧望了眼:“好,我守着他。”
他听见青鸟走了出去,合上了营帐的门帘,光线似乎被带走了,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坐到床边。
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显得有些惨白,嘴唇上沾了点水,想是青鸟先前喂了些。赵闻朝伸出手想去拨开他额间的发,抬起手却发现手在不住颤抖。
他压着自己手腕,稳住了些,拨开了发丝。
忽而感觉有水滴在床上,将枣红的被单洇成褐红色。
奇怪?那里来的水。他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