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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一二二 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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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府灯笼摇晃。萧恒踩着残雪快步闯入,面色如铁。

阿双拦不住,只得道:“大王已经歇下了,陛下若有话,不如明早……”

房内漆黑,一无灯火。萧恒双手一推,门果然反锁上。他后退一步,抬脚将门踹开。

“姑娘去休息吧,用不着人。”萧恒踏进去,反手合上门。

除夕夜浓,也冷。过年本该暖和,没人过就刺骨。月色只进来一户,狭窄,把屋里丝丝缕缕的红点起来。枝上红纸条,门上红窗花,碟里红果子,一人一颗的红心脏。心给冻得狠了,反生出滚烫的错觉,把喉咙烧坏了,再难说出话。

萧恒往前走,脚边哐啷一声,踢着个什么。他低头一瞧。

是一铜盆的黑膏子。万红毕露里,闪着艳艳的血光。

他深吸口气,见秦灼恹恹靠在桌边,神志不清的样子。月亮光洒在他脸上,白里泛青,没有活人气。

萧恒心中惊痛,原地冷了许久,才颤声开口:“你用了?”

秦灼像这才看清是他,冷笑两声:“用了如何,不用又如何?陛下贵足踏贱地,就是来问这个?”

萧恒当地将那铜盆踢翻,说不出一句话。

秦灼见他动怒,胳膊撑着身子站起来,厉声道:“你到我这儿耍什么!”

萧恒手指打着哆嗦,冲着他半天,狠狠点了点,才说:“你这么作践自己。”

秦灼瞧着他神色,忽然有些好笑,缓缓走到堂前,呵呵笑了两声:“我作践我自己,梁皇帝陛下,和你有什么干系?我之前什么行当,和妓子差不到哪里去!你管我——你之前我有那么多人,他妈的没一个敢管我!”

“臣敬你是君,是梁太子的爹,大过年,给彼此留点脸。”

他一双眼剜着萧恒,食肉寝皮地剜着,像那么多个日夜,饱含情意又饱含热泪的不是他一样。那双眼中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像一对热血沸腾的太阳。

他忽然看够了似,厉声喊道:“阿双,送客!”

秦灼转头就走,萧恒直接快步跟上。突然,秦灼夺手抓起一个花瓶,冲他直直丢过去。

他手到底没狠,瓶子擦身而过,应地而裂。像炮竹,在他们大吉大利的团圆夜,就是为了庆祝重逢。

碎片划破了萧恒左颧,血滴滴答答淌下来。萧恒没说话,也没却步,只上前捏住他的脸,大力地,快要把颧骨压碎。他不张口,萧恒却前所未有的强硬,指节挤进他的双唇,连掰带撬地打开他的嘴。

秦灼寸步不让,两排牙咬得他鲜血淋漓。

萧恒却不知痛般,借月光瞧了他的舌苔,生生把手拔出来,全不怕豁开皮肉。他伸手要翻秦灼眼皮,秦灼一个耳光抽过去。

啪地一声巨响。

萧恒硬生生受了,依旧一言不发。趁秦灼一个愣神,立即将他双臂反剪按在案上,一只手将他牢牢钳住,一只手去摸他的脉象。

脉象平和,全无服用迹象。

萧恒大口喘气,说:“你骗我。”

秦灼哑声笑道:“谁作践谁啊?”

血珠顺着萧恒脸上的口子滴落,溅上秦灼耳垂,一粒耳珰般转了转,又滴溜滚他颈子里去了。他耳上那干枯的伤疤又活过来,一粒火星般,溅在他们自以为烧干的爱情炭灰上。多年前他们借死生而活的情意,近日里因死生而灭的情意,突然腾腾地余烬复燃了。

除夕一过,就是新年。奉皇七年正月初一,长安西南,地有异象。火光太阳光般地从秦君内室里蹿起来。冷的血色的火。这火从史书里来,千年万载,商纣妲己时焚毁了朝歌城,明皇杨妃时烧塌了马嵬坡。王朝致命的走水但凡发生,总是情爱的罪过。现在,大君府的火势越烧越旺,按史官看,绝不是好兆头;但他们自己讲,也算不上诅咒。至少骨灰在一块。情深多是各自死,古来同穴有几人。

萧恒咬着他后颈,猛地将他下裳撕裂,手指从印泥里刳了两刳,送进去时秦灼浑身一颤。他嘴唇咬破,滴下红,在萧恒把自己换进去时大张开,笑声比泪先出来。

萧恒无比痛苦地问:“就想这样?你就想这样?你就想这么逼我?”

秦灼扳紧案角,掉过头,忽地粲然笑道:“是啊,我就想你疼,谁都别好过。”

不知谁先受不住,率先抖若筛糠。反正你中有我,都一样。

小腹涨得厉害,眼前一片昏光,秦灼被按着后脑压在案上,汗泪涔涔,发不出声。

他终于明白了萧恒不肯碰他的缘故。这人好忍,一直没有个口子发泄,怕到了这儿收不住伤到他。哪怕如此,还是萧恒先投了降。

他伏在秦灼背上,在一下一下里声嘶力竭:“你为什么要逼我?渡白没了,皎皎也没了……我只想好好和你过,你为什么要逼我?”

秦灼沉默着抖动,许久后才听见自己道:“我想看着你。”

他哑声说:“六郎,让我看着你,好吗?”

他感觉萧恒停下一会,额头抵在他后背上,整个人剧烈颤抖着,似乎无声地呜咽起来。他一直没听见哭声,萧恒也一直没恢复平静,等喘息平复一会,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仍一下一下往里狠狠楔着。

少顷,秦灼根本叫不出了,整个人便绵软地伏在案上,双膝下沉地往下滑,更是到了最深。一片泥泞处,有什么随动作流了出来,朱朱白白,落花流水。

还没有结束。从前早结束了。从前是顾着他。现在不顾他了。

原来绝望是这样,再极乐,也会疼。

在秦灼即将滑倒在地时,一双手抱住他青紫的胯骨,将他转了过来。

这是一瞬伟大的静默。

他注视着,他也注视着。他汗湿的额头、无力的喘息。他带血的伤口、流泪的眼睛。

秦灼从萧恒颧上抹了一把,擦干血泪般,擦干了他被汗水冲淡的血水。他似乎要说什么,嘴唇对萧恒掀开条缝,像蚌对匕首露出软肋。这时,不知谁更快,两条舌头闪电般地缠在一起,一缠便不再分开,胶得像一双交颈缠绵的鸟,拧得像两条交颈厮杀的蛇。征伐着,鏖战着,势同水火着,你死我亡着。龙争虎斗,鱼烹水沸,情场上的国战旷日持久。梁土秦土,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

大君府的火烧了三天三夜,红光冲天,无人敢近。火焰熄灭前,萧恒和秦灼一直没有离开房间。阿双分别在辰时、巳时和未时于窗前放置饭菜,一个时辰后在原处收掉。有时无人去动,冷得梆硬;有时几乎吃尽,杯箸却没有放还。此三日,天雨雪,虎夜哭,十轮金乌逐一坠落于此,金红火焰有如添翼,烧干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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