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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凉夜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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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殿下,您怎么了?我是怀安啊。”怀安杵在原地。

“怀安……”周惠泽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怀安啊怀安,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殿下,我来寻您的……”怀安惶恐道。

周惠泽脸上挂着血痕,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怀安轻笑。

怀安这才惊觉索命的阎王不可怕,可怕的是此时的周惠泽。

血丝在这片刻的凝视间爬上了周惠泽的眼,怀安对上周惠泽的眸子,那眸底倒影的身影不自觉颤抖起来。

周惠泽问:“你方才去哪儿了?”

“您房里……方才在膳房做了些咸酥饼送去您房里,您不在,我就来找您了……”

“怀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良久,周惠泽才开口,他换了个问题,“你是几时到的会京?”

“重阳……”怀安打探着周惠泽的神色。

“可重阳当日到会京城外的流民里,没有一个东洲人。”

“这么多流民,总不能都清点清楚了……”

“流民都进不了会京,你是如何进城的?在到达会京后的几日,你不是第一时间来寻我,你又去了哪里?又是谁告诉你我在雍王府的?”

周惠泽明明语气平和,怀安却在一句句询问中失了底气:“具体的日子我也记不真切了……我迷迷糊糊就跟着旁人进了城……我也是听人说您受封雍王……”

“你知道为何我去潇城要带着你吗?”周惠泽又问。

“作伴……”怀安的声音越来越低。

“是怕你通风报信啊……”周惠泽无奈地轻笑着,“可你早在临行前就报了信。”

“殿下,您又病了?怎的说这些胡话?”怀安要去探周惠泽的额头,却被时雨隔开,他挣扎道,“追杀您的明明是太子,我怎会勾结太子去刺杀您?”

“太子?”周惠泽冷眼扫过地上那颗头颅,“若是太后知道你传递假消息,你的下场,不见得比那颗脑袋好。”

听到“太后”二字的怀安心跳如雷,他垂着头,咬牙道:“我没有勾结太后。”

“看着我,再说一遍。”周惠泽踩着枯草走近,他的声音如冷风落地。

时雨的剑锋只是轻轻擦在怀安颈侧,他却觉得如雷霆万钧压在肩头。他咬要紧的牙关在此刻松开,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周惠泽最不缺耐性,何况面对的是怀安。

怀安在那双渐红的眼里看到了许多,崩塌的信任、痛苦的挣扎以及极致的失望……

“怀安,看着我,再说一遍,我就信你。”

怀安紧绷的神经霎时崩开,他猛地跪倒在地,一头栽在冰冷的地上,声音嘶哑而颤抖:“殿下,我对不起您……”

随之落下的还有他笼在袖里的一片龟甲,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一个“江”字。

周惠泽昨夜在后门的泥土里就是看到这样一块龟甲。

周惠泽本疑惑他的一举一动是如何传递出去的,直到昨夜坐在地上,他无意间瞥到鹅卵石下的龟甲,他便知道了答案。

这龟甲本是一味药,在怀安手里,却成了要命的刀。

虽然周惠泽早有预料,但他的理智也在怀安跪下的那一刻崩塌了。

怀安那一跪,把周惠泽的心砸出个窟窿,灌进去的,全是冷飕飕的寒风。

时雨调转了刀锋从怀安颈侧划到周惠泽颈侧。周惠泽半跪在怀安面前,用剑架着自己的脖颈:“你要杀我,不用借太后的刀。”

“我……我没想过害您……”怀安手足无措,手握着剑锋把时雨从周惠泽颈侧挪开,“您和秦先生来往的事我从始至终都没对太后提过,我只提过一些无关痛痒的人……”

“无关痛痒的人?”

“是元安郡主!”怀安挣扎道。

“为了博取太后的信任,你就把佟小将军推了出去?”周惠泽脸色阴沉。

“是又怎样?您与她不过萍水相逢,冬狩那日她目中无人,还顶撞了您。舍她一个败将,换我们往后的安宁不好吗?”怀安扯开领子,露出胸前火烙的“奴”字,他癫狂道,“若不是他们迟迟不肯出兵,我们就不用在中都受刑。败仗是她打的,凭什么她能受封赏?!”

周惠泽盯着那个深入皮肤的烙印,心里又苦又疼。

“是,我早就重阳前几日就到了会京城外,是太后的人把我带进了宫。太后说过了,只要我盯着你不要胡来,她就不会为难我们。与太后为敌,就是以卵击石,这事成不了。”怀安膝行到周惠泽身边,沾着泥灰的双手揪住他的衣摆,劝道,“我们在中都过了十年猪狗不如的日子,现下好不容易回到会京,我们就听一回太后的话,为自己谋一条活路吧。”

周惠泽一把掀开怀安,冷笑道:“她害死我的母妃,你要我做她的狗,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我从中都的废墟爬出来,凭恨意吊着一口气。”周惠泽微直起身,阴影遮盖住怀安,“挡我活路者,必杀之。”

怀安垂着头听候发落,周惠泽却扔了时雨,迟迟没有动作。他哑声道:“你只有两条路,死在太后手里和我手里,你选一个。”

怀安闷声一笑:“与其被太后虐杀,不如拿我这条贱命还纯妃娘娘的恩情。”

“殿下、怀安哥,你们怎么……”长岁听到动静,拎着豆酥从后门出来。

“怀安哥!”

怀安回头看了长岁最后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他猛然抓住时雨的剑锋,狠狠刺穿自己的身体。

最后一次,怀安不愿让周惠泽为难。

血点溅到周惠泽脸上、手上、白袍上。怀安倒在地上,血水浸染了他半边胸膛,他从怀里摸索出一方染了血点的白巾帕,颤抖着伸出手去想碰周惠泽的脸。

可他却够不到周惠泽。

“这是殿下在中都给我包扎时用的帕子,本想洗干净还给殿下……如今……怎么都洗不干净了……”

周惠泽面如死灰地看着怀安咽了气,他在风中接住了那块白巾帕,他颓然地跪在泥泞里,好不容易挺起的腰身又塌了下去,喉间艰难地溢出怀安的名字。

时雨泣血。血混着泪滑到了草间的鹅卵石上,落到了泥土里。

豆酥碎了一地。长岁捂着嘴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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