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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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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玢!”

声音悲痛凄凉到仿佛能将世间一切穿透,直钻人心,令闻者哀。

“主子,你醒了!袁先生,袁先生——”

江文如眉头紧皱,双目圆睁,脸颊满是豆大的水滴,顺着流入脖颈的,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被子被双手抓出了一道道褶皱,整个人虚弱不堪。

闻清看着她这副模样,早已眼眶红肿。

周边的声音似远似近,文如意识还未回笼,手中紧紧握着一样东西,那枚红玉扳指上满是汗液,而她掌心被压出一道深痕。

“他呢,容玢呢……找到没有?”江文如死死看着闻清。

闻清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快说……”江文如作势起身,脑中却昏沉一片。

“没找到人。只、只找到了衣服碎片、一支簪子和碎掉的玉佩,那火实在太大了,怎么都找不到人……”

人只怕活不了了。

看着江文如的样子,这句话闻清却说不出口了。

屋里沉默的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文如一言不发。

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整个人宛若泥塑。

半晌后,她慢慢起身,避开了闻清搀扶的手,慢慢走到窗边,把窗打开,每一步都走的吃力异常。

一帧一帧的画面仿佛被慢速拉长。

“主子,外面风大,您病还没好利落,只怕公子知道也会……”闻清忍不住开口说道。

话说到一半,整个人如被雷击中一般,猛地停嘴。

她轻叹了口气,而后拿起披肩披在文如身上。

但窗边那道身影一袭白衣,就那样站着,眸中无悲无喜,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色彩,对周遭的一切都无知无觉。

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天色再次放明,久到风声渐渐削弱,久到绵雨丝丝缕缕的从空中飘落,文如才终于出声。

“又……下雨了啊……”声音细弱空灵,如同呓语。

纵使闻清一向坚忍克制,听到此话也不禁啜泣出声,感叹这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别哭。”窗边传来的声音细弱却坚定。

“他定然……定然不想让我哭的。”

“好,奴婢不哭,奴婢不哭……”闻清听到主子开始说话,连忙抹去脸上的泪,一抬头,文如的眼眶却是红了。

她慢慢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的抬起手,目光却不移,盯着四散飞舞的雨丝。

雨丝在她手周围飘落,极少的落入其掌心,除了那一点凉意,再看不到半分痕迹。

“我,我终究,终究……”

渐渐染上的哭腔与吹进来的风融在了一起,雨点落到她散落的乌发,落到她的肩头,似乎只有凛冽的寒风,能封住她破碎凌乱的心。

“终究还是留不住他——”

一行行的清泪滑落苍白的脸颊,泪水一旦涌出,便彻底刹不住了,

“我,我留不住他……我留不住他啊,闻清——”

像是突然卸下所有释放了一般,文如哭喊着,无措地顺着窗边滑下,闻清连忙抱住她。

“这是死局,死局啊……不论怎么做,我没办法……”

“我放不下,你说过的,玢——”

哭成泪人的文如抓住容玢留下的扳指,将脸埋在胸口,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啊——”

闻清无措的跪在地上看着文如:“主子,主子!你别吓我啊,主子——”

“我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坚强……”

文如哭的上不来气,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毫无章法。

闻清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她,心里焦灼万分,却又不知从何规劝。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袁清之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那向来清明坚韧的姑娘,发丝凌乱语无伦次垂坐在地。

有几捋发丝被泪水打湿,粘在脸庞,上面还有残留的雨水,看起来好不凄惨,好不可怜。

他心中大骇,难掩心酸的望着文如。

闻清站在原地,迟迟不放心留她一人,袁清之闭了闭眸,走到闻清面前,向她使了个眼色,悄声说道,“让她哭出来吧,容玢……他出了这种事,她心中郁结,要是真不哭这么一场,反引人担忧,这样也好,我们先出来吧。”

……

屋里再次恢复沉寂。

文如看向桌子上寻到的容玢身上的东西,目光定在那支簪子上,指尖颤抖着伸向它,看到上面的裂纹后试探着打开。

那簪子掉出来一个“小纸块”——被叠了数层又压的很结实。

好似心中有针刺过,江文如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念头,她连忙伸手去捡。

伸出的指尖轻抖,突然感觉有些害怕,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

她缓了一会儿,吸着一口气小心地打开了那纸块。

没有人比江文如更清楚这是什么了。

上面第一行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来写的是“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是她在心绪难平时情不自禁写下的,是她难以言喻爱意的宣泄。

背面有墨洇过来的痕迹,她把纸翻过来,

苍劲挺拔、笔走龙蛇,这之前藏锋的字迹此刻锋棱毕现,最后的那一“撇”力透纸背,像是倾注了汹涌的情感。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是谁的字。

一时之间,天旋地转,万物寂灭。

“容玢啊……”

泪水滂沱,很快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洼。

她紧紧捏着那张字条,将它捂在胸口。

天空放了晴,初升的朝阳透过窗棂,连空中悬浮的尘粒都蒙着金光。

那光笼罩着江文如,身上升起了轻微的暖意。

光束直直打在那纸片上,

她看着那句话,倏地笑了,笑容由浅渐深,挂着泪珠的眼睛灿若琉璃。

“这是你的答案么……”

深情难言,惟愿卿安。

愿吾所念,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

吱嘎——

门被从里推开,随之走出一道身影。

被外面的光线刺了下眼,文如抬手微眯起眼,重新适应着阳光,不远处背手站着一个人闻声回头,正是袁清之。

他站定默然打量了眼文如,随后向她走过来,缓缓开口道,“他们现在需要你,你……”

他正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两人相识良久,他自然知道若非痛彻心扉,文如绝不会是这般情形,他尚且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又何况是她。

袁清之无声叹了口气。

“我知道,”江文如微弱的勾了勾唇,让本想安慰的袁清之没了话。

他问:“你想通了?”

“无所谓想不想通,走吧,现在还有更重要地事要做不是么?”

她昂首走上前去,虽身形单薄,但那副气质却恍若有千军万马在她身后。

她拿下脖颈上挂着的红玉扳指,肃然站立在南阁和风影众人面前,细碎嘈杂地声音在她出现的一瞬间渐渐消停。

文如并未急着说话,只是站在高处,眼光扫过下面众人。

片刻后,她开口道:“想报仇么?”

“想!”下面众声响起。

“好!”江文如举起那枚扳指,“从此之后,南阁和风影合二为一,更名无涯,用这名字,也是我和他之志。”

江文如神色坚毅:“无涯听令!”

众人齐呼:“是!”

“接下来,随我杀出去!为他,为百姓,为这天下的公道正义一战!”

袁清之看着她那副临危不乱,冷静克制的样子,觉得实在像极了那个人。

他心里一时十分复杂。

容玢,局已开,势已起,这场天下棋该是你赢了。

……

文如他们冲破围困,再次见到收拾残局的时渊已是次日。

时渊过来,看到河边一袭素衣撑伞而立的文如,她衣袖微微下落,露出骨骼纤瘦的手腕,发间只简单束着一枚银玉簪,显得素雅清冷,宛如雪山上凌然迎风的莲花。

时渊没急着叫她,静静迈步上前,和她一起看着面前流水。

江文如没有回头,问:“找到人了么?”

那日时渊赶到后,鸱卓已经逃离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时渊道:“根据清芸说的,有个叫连乌的是他亲信,鸱卓离开时并未带他,他逃跑不及被拦下,脑子转的倒是快,没待我们多说,急忙声称说当日鸱卓让他销毁的剂方,他自己留了部分没来得及处理,只要我们留他一命,他愿意交给我们,并帮我们找寻鸱卓的下落。”

“好。”文如脸上没表现出欣喜之情,只是淡淡道:“这里交给你,我要回去了。”

“回去?”

“景国还有一盘棋没收尾,那里便由我来解决。”

时渊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可江文如泠然而立,神色淡然沉静,让他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容玢为什么始终那么相信她,这种魄力和气概,实非常人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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