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阿母,你说说服太母和太父,能不能拿到这笔钱?”
图南思考片刻,道:“两位陛下不会答应你。”
“因为没钱?”
“那倒也不是,若两陛下铁了心想做,就算国库没钱,也有千百种方法弄到钱。”
“能说服他们吗?”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说服他们,但我不行,皇还好,后,他看到我就想宰了我。”
棠道:“我想说服他们。”
“阿母精神上支持你。”
棠亲了图南一口。“阿母也给最爱的鱼崽一点钱财上的支持吧。”
“你还想花钱贿他们?”
“不是,虽然我会努力去说服他们,但他们要是不答应,也得做最坏的打算。”
“怎样的最坏打算?”
“像风神教一样。”
“你还想建个宗教?我不建议你这么干,风神教这种模式能长久纯粹是因为它真的有个风神。虽然这个风神不是真正的神,但她的寿命是真离谱到家。只要她还活着,风神教不论是内部腐朽还是遭到毁灭性打击,都不会断绝,因为风神教所有的典籍在她脑子里都有备份,风神教所有的武技,她都能重新传授。甚至风神教没了,都能重建,别不信,从风神教的字辈里,我都能看出风神教出过至少七次大问题。”
“这如何看出来的?”
“风神教的规矩是,成为教徒就必须舍弃姓氏,并将风神教的字辈塞进自己的名字里,而你的字辈按给你主持入教仪式那个人的字辈往下排。因为风神教不是通过生育来产生新鲜血液,因此,一个人即便到了失去生育能力的岁数也能主持入教仪式,但三五百载也足够一代人死光。可风神教的字辈,近百代字辈同时存在,并且最古老的字辈是二三代。”
“那说明什么?”
“只有入教仪式由风神亲自主持的教徒才能用第一代的字辈。”图南道。“而风神,她是风神教的建立者,却并非教徒,她没事不会去给人主持入教。根据风神的神话,她若是亲自上阵吸纳教徒,必定是风神教要倒大霉,或者已经倒大霉,她务色一个合适的人,让这个人去重建风神教,但这种模式不适合你。”
“虽然我不会去搞宗教,但你说不适合,是因为我没她长寿?”
“因为你比她更在意。”
“啊?”
“风神教的规矩收养孤儿,但只养到成年,成年后就不再管,哪怕这个孤儿第二天就死了,也是孤儿自己的事,与风神教没关系。”
“确实没关系呀,都是大人了,不应该自己照顾自己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而且哪个大人会成年第二天就死了?”
“意思是说,风神只在乎人能否活到长大,长大后能活几天,她不在乎,哪怕第二天就死了,她也不在乎。”
图南道:“是的,她不在乎,但你会在乎。”而且风神能建立风神教的另一个原因是她和短生种是亲族,虽然亲族是两个物种,但她是从短生种肚子里生出来的,血缘是天然的关系纽带。
“建立慈幼院也不行?”
“做慈善除非是为了盈利,否则很烧钱的。”
“阿母你俸禄那么多,花不完的用来做慈善,就当千金买你开心。”
“做慈善并不能买我开心。”
“我不是你最爱的鱼崽吗?你如此爱我,我开心,你也会开心,你开心了,难道不能算千金买你开心?”
图南:“....”
棠抱着图南的脑袋亲了一口又一口,撒娇道:“阿母....”
被亲得满脸口水的图南推开棠。“行了行了,我的俸禄,留下让我每日吃肉、笔墨纸砚、每个月裁一身衣服以及人情往来的部分,其余都给你。”
“每个月裁一身衣服?太浪费了吧?一身衣服可以穿很久,一岁裁两身就差不多了,你给阿父留的衣服钱不就是按一岁两身留的吗?”
图南无奈道:“行,一岁两身。”
“还有笔墨纸砚,阿母,其实简牍也可以书写的,写字没必要非得用纸,还是好纸。”
“除了信纸,以后我都用简牍。”
“还有人情往来,阿母你不上下打点,谁敢找你要人情,你虽然会给,但转手就告发对方,能把对方搞下去最好,搞不下去,你自己下去也得偿所愿,无官一身轻,能有什么人情往来?”
“朋友下属家里有什么红白事,我不得随份子钱?”
“哦哦,这倒是....那你怎么没给阿父留人情往来的钱?”
“他又不指着王爵俸禄吃饭,没有王爵的收入,他也有自己的生意收入。海国不禁止皇族经商,皇族亲自下场经商,想亏都亏不了,他的生意收入比之王爵俸禄只多不少。”
棠懂了,阿父那里也有羊毛在等着自己薅。
阿父的羊毛比阿母难薅。
“你阿母是官吏,又没有青云直上的野心,有钱没钱都不妨碍她生活。但我不行,经商需要本钱和流动资金,做为王孙,也需要上下打点,各种人情往来。”
棠一想也是,便退而求其次,眼神期待的看着五郎:“那阿父能给多少?”
五郎:“.....”
“阿父不用担心,不论你给多少,我都会用来做慈善,绝不会贪掉。”
我宁愿你贪掉,起码是花在你身上,五郎腹诽。
“还是说,阿父对你最爱的鱼崽,连一点做慈善的小钱都不愿意掏?”
“五百万钱。”
“一千万。”
“好。”
棠:“....”我是不是要的太少了?
给棠投喂了数日羊乳,慢慢掺杂鱼和肉,将棠被乞丐生活严重摧残的肠胃调理得可以吃大鱼大肉了,五郎派人送棠回龙伯洋的官序,并在棠的强烈要求下,答应让她回帝都一趟。
尽管箕见到与图南有关的人与事便心情暴躁,已不愿见棠,折丹待棠却是一如既往,棠很容易见到折丹,向折丹提起国中乞丐的事,进言国中的孤儿,即便父母不是战死的,也可以保留父母的土地,到成年后分到自己的土地后再收回。
折丹很耐心的听完,听完后看着棠期待的模样,道:“不可以。”
“为什么?”
“若非战死者的孤儿可以和战死者的孤儿享受一样的待遇,对战死者的孤儿不公平。”
“那你可以给战死者的孤儿更多补偿。”
“不行,海国战事频繁,给更多补偿,烧钱,而且,抚恤太过可能发生恶劣的事。”
“什么恶劣的事?”
“军卒故意战死,因此对战死者家眷的补偿不能低,低了会让他们无法生存,寒了将士的心,但也不能太高,高了会让将士故意寻死,抚恤必须卡在一个可以生存,但比起将士活着时生活水平下降很多的区间。”
“那可以让将士的家眷在将士活着时过得更好。”
“不可以。”
“这又是为何?”
“海国的军费超过国库支出的七成,不能再高了,而且,将士也不能过得太好。”
棠懵然。“为何?”
折丹摸了摸棠的脑袋。“棠有空可以看看商君书。”
“书我回去后会去看,但当下我想知道为何。”
“过得舒服的人没有拼命的勇气,生存越恶劣的人,越有拼命勇气,因为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而生存越舒适的人,越没有拼命的勇气,因为死亡会失去太多。因此军卒们得到的每一分好,都必须用十分的血去换,否则,军队将失去战斗力,海国必危。”
“但你给了海洋这份保障,海洋没有鲛人饿死,也没有鲛人沦落为乞丐。”
“陆地上只有小部分人需要从军,去战场上拼命,而海洋,每一名鲛人成年后都要服十载兵役。”
棠思考片刻,忽问折丹。“太母,觉得,最好的氓庶是怎样的氓庶?”
“你问的是折丹,还是海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