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韩文广喉咙里喘着粗气,脸泛潮红,看起来竟然像是上了美人儿一样兴奋。轩辕承却像是并没有兴趣看他,一双眸子微微眯起,恰恰掩住了那一蓬迸射而出的凛冽寒光。
他在看下面的洪水,还有水下那个小山一样巨大的黑影。这只丑陋的怪物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一番苦心,真的已经来了。
“你看你看!水里的那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韩文广亢奋的话语未落,轩辕承便已什么都听不见,如雷的暴响,还有铺天盖地的怒水,让人有了一种恐惧的错觉——他们已经落入了水中。
轩辕承站在剑身之上岿然不动,满头倾泻而下的落水,都从他的身体两侧滑过,并没有砸在他的身上。可是韩文广就不同了,水声落下很久,他声嘶力竭的嚎叫还在耳边回荡,他全身上下犹如落汤鸡一般湿透,肥胖的身躯蹲在剑上,张着一张大嘴干嚎,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一下。
“韩大人,眼睛可以睁开了。”轩辕承始终不曾回头,语气平静,但就是这样平静得不带一丝波动的声音,却好像一道冰冷的匕首,插进了韩文广肥胖的脖子,他的叫声,戛然而止。
“好、好了?我们、没、没掉进水里去?老夫刚才……根本就没有……啊——”韩文广的这一句话并没有说完,便被他自己喉咙中发出来的声音打断,这一次的叫声,带着血淋淋的恐惧。
他已差不多叫出了血,轩辕承却仍是连头都未回一下,他的目光,只是冷冷地落在焚天剑锋的边缘之上,那里刚刚还悬挂着陈文官痉挛摇摆的身体,而现在,已经空了,或者不能算是空了,因为还有半截头颈挂在那里,方才还活蹦乱跳大声惨叫的一个人,现在就只剩下了一颗睁着一双死灰眼睛的头,还有脖子之下那一小截还挂着一串碎肉的肩膀。这位陈大人果然素日养尊处优,那一点已经被活生生撕碎的白肉,配上仍在不住向下流淌的粘稠的血,看起来比那些挂在肉铺钩子上的白猪还要肥腻。
“你、你不是说,他不会死!只是让他做个诱饵,引那个怪物出来的吗?”韩文广终于停止了惨叫,开始了嘶声叫喊,不知是不是因为恐惧,他本来粗哑的声音竟然好像太监一样带着尖细。
这一次轩辕承终于回头,带着韩大人看不懂的微笑。
“那是我骗他的。”
他的微笑很好看,但看在韩文广的眼睛里,却像是看到了传说中的修罗,他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干净得要命的年轻男人,是个可怕的疯子。他并不是多么地为了陈文官的惨死悲痛,而是他害怕这个疯子再发疯杀了他自己。
“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全都给你!金银?官位?美女?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把我好好送到洛阳,我立刻就收你为义子,将我的女儿许配给你!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等我死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韩文广飞快地说完了这一番话,竟然惊奇地发现,在这个疯子面前,他竟然连一个坌儿都没打。
“你女儿?”轩辕承的双眉轻轻一挑,做出了那么一点点的沉吟。看着他这一点点的沉吟,韩文广的眼睛里发出了光,带着那么一丝怨毒的希望和胜利之光。
“刚刚在长安城门之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小公子,你认识么?”轩辕承忽然之间好像忘了韩文广的女儿,果然像个失心疯病人一样问出一句话。
韩文广眼中的胜利光芒遭到了无情的扑杀,但这修罗一样的疯子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像弄死陈翔一样的弄死他,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让他不能确定自己这条命是不是还安全,这虽然让他心里咬牙切齿,但为了活命,不得不伏低做小地去迎合这疯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