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年暑假时,冬洁在那死鬼老家惹上了病,我当时都蒙了,情急之下就在车站给潇儒打了电话,他似乎知道这病是怎么得的。叫我不要急,立刻把冬洁送回来。他在这边已帮我联系好了医院,又通过他同学请来了那位主任,据潇儒说,这位金主任在这个领域中有算是个挂得上号的专家。因为这事我们才又联系上的。”严文丽说。
“噢,原来这样,这倒也合乎情理,因为需要他的帮助。后来呢?”张学平说。
严文丽说:“后来的事情还多着呢!因为这才刚刚起个头呢!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也就十来天的样子,金主任让我们先回家休养,说再另想办法进行后续的康复治疗,只是怎样后续治疗他并没有给出方法来。经过考虑,潇儒也同意出院。后来才知道,后续康复治疗的担子就全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他不停的鼓励我们,让我们一定要有信心,因为信心总比失望更有希望。一边四处奔波查找资料或相同病例,请教别的专家,二次赶去上海请教他的老师。他得埋头琢磨药方,过后还得去采办那些冷僻的药材,然后熬汤拿来给冬洁喝。每天要定时给冬洁做康复治疗和按摩。”说到这里严文丽换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地说:“哎,那段时间呀,他把所有的时间都集中在了冬洁的治疗上,每天只睡几个小时,要知道他原本是个贪睡的人。节假日也不回家里去,中午晚上几乎都在我哪儿。”
张学平说:“开学前我好像打电话来问过,你还说没什么大事,是不是的?”
严文丽说:“是的是的,学平,那时伴随我的满是忧虑和茫然,多亏有潇儒不停地鼓励,让我觉得希望似乎就在眼前的样子。我想暂且搁一搁,因为情况不明了说不清。那时一则担心若让妈妈知道,她肯定要闹,即便她最终听劝,那也绝没有好脸色,因为她恨潇儒,更不要说信任了。我知道潇儒是极惧怕我妈妈的,担心会突然遇见。这样我们几个人的心情都会很糟,肯定会影响治疗效果。潇儒常说,一怕病人失去希望,二怕病人失去对医生的信任,如那样恐怕再好的药都会减效。二么更担心给那女的知道,也许同样给别的人治疗她不会闹,可冬洁是我的女儿啊!她能容忍吗?反正不管那一处挨着,那冬洁的病就更没有希望了呀!学平,你说是不是?”
张学平拇指托着下巴,四指贴在那两片薄嘴唇上说:“你说的也是,都是为冬洁的病着想。原来这病有那样的疑难啊!就连专家主任都要知难而退的!”
严文丽说:“是的,就有那样的疑难,可是他却甘愿知难而上。”
张学平一脸轻蔑地说:“知难而上!那管用吗?人家大医院的专家都束手无策,我不信他这个小卫生院里的郎中会有这样大的能耐?”
严文丽不去理会张学平贬抑潇儒的说法,在对潇儒的看法上她一直有些偏执,不会放过任何贬他的机会,在她看来都是为了帮我,这一点和自己妈妈倒是相像。这也是自己不敢和她提起潇儒的缘故。一提就要抬杠子,要么任她去贬潇儒。她说:“他虽不是什么名医,但没有一位医生会像他那样用心的为冬洁着想,那样耐心仔细。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恐怕还绕了不少弯路,可结果却令人沮丧,就是不见什么疗效来。”
严文丽停了停,刚想说下去,张学平已先她说道:“这个么是意料之中的事,那最后究竟是怎么治好的,是谁给治理好的?”
严文丽脱口而出:“潇儒,是潇儒。”
张学平不禁“哦”一声,脱口问道:“真的吗,他真有这样大的本事?”
严文丽点点头说:“是的。不过他却说是冬洁运气好,能那样快痊愈,说他自己运气好,能得到这样难得的临床机会,更重要是还得到许多前辈的宝贵经验,凭他自己的从医积累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我想,要是他没有厚实的专业积累,就是得到前辈的经验那也会消化不良,无用武之地,同样,要是他不竭尽全力,锲而不舍,那冬洁就苦了呀!”接着她又把倪潇儒如何去那山里采药,如何治疗,又如何康复等择要说了一遍。
张学平听了也不由得暗暗称奇,刚才自己还想不通,文丽怎还这般的痴情,原是这样,不过她嘴里却说:“冬洁遭此横祸却能躲过一劫,值得庆幸,或许真是运气的缘故。我想,倪潇儒这样用心无非是良心发现,将功赎罪而已。“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再说,他多少也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这话和妈妈说的如出一辙,都这样看他,这多少枉了潇儒。但她完全是为我的好,不能一味去顶,惹她不快,严文丽因而便半玩笑半认真的说:“蒲松龄的话还有后半句呢!“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学平,你说的也许没错,可是用不用心结果却会迥然不同啊!在这个世界上要是真有人能治好冬洁的病的人,我想除了潇儒,再难寻出第二个来了!”
严文丽说到这里便停了一停。她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饮料瓶子,又打开喝了一小口,见张学平虽不说话,可那眼睛却一直看着自己,是很想听下文的那种样子,因而就继续说道:“因为他对病人原本就是很用心很负责的,而对冬洁更是用心到了极致。冬洁的病十天半月恐怕是好不了的,这样就有一个现实的困难横亘在前。我没办法丢下手里的工作来照顾冬洁,再说,即便能那也绝非是长久之计。那冬洁得有最基本的自理能力才行啊!要能自己独立上卫生间,要能坐着写作业,那课文是不能落下的,饭菜虽可以提前做好放在电饭煲里,那也得自己过去拿来吃呀!你说是不是的?”
张学平不由自主的点着头,嘴里说道:“是啊!想想都难啊!”她看着严文丽,脸上却堆满了疑虑的问道:“这许多的困难后来又是怎么化解的呢?”
文丽脱口便说:“是潇儒!”
张学平不由得长长的“啊”了一声,嘴里不禁问道:“是潇儒,这怎么可能,莫非是他请假来照顾冬洁?”
“当然不是,靠请假来照顾冬洁那根本不是什么好办法!” 文丽停了一下,然后又慢慢的说道:“学平啊,你以后到我家里看过那辆轮椅后才会体会出什么叫用心…”文丽说。
张学平安奈不住的脱口问道:“轮椅?那不是现成就有买么,我婆婆就买来用过。”
文丽也脱口说:“是有现成买的,可是那车笨重,根本不适合在家里用,更不适合小孩子用…”
张学平这个急性子又脱口问道:“难道他还会造车不成?”
文丽知道妈妈气恨潇儒那是为自己的好,她也知道张学平这个可以无话不说的闺蜜,她之所以不忘贬损潇儒,那也是以她自己的方法在帮我。可是她们总带着异样的眼光在看潇儒,啊哟,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来分辨清楚,她仍慢慢的告诉说:“没错,是现成买的,不过那是他根据冬洁的情况专门请人改过的,其实和重新造一辆已没有多大区别了。”
可张学平心里还是不太认同倪潇儒,因为在她看来,要不是你这个害人的东西,文丽怎会吃这许多的苦来,那冬洁也不会去什么山里了,因而她便含讥的说道:“啊哟,怎么的,他身上全是那好哟!”
严文丽只是乜了一下自己最相契的同学,她不想分辨,也不能,因为那没用,他想一想后说道:“我这样向着他说话,你肯定又要说我痴情,说我傻。其实没有经历感受过整个治疗氛围的人是极难体会出那种用心的程度的,那就是用心极至。我么也找不出更恰当的话来作比方,只能说就是割股肉作药引他都极愿意的。所以他能治好冬洁的病也在情理之中,运气么总是眷顾那些孜孜以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