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韵厌恶的用力一推,那双原本勾魂摄魄的眼睛如今却似两支冷箭直向他射去。段永昶呆呆地看着她,傻傻的楞了好一会儿,心里却在打鼓,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冷峻得可怕的脸色。只听她冰冷的说道:“你坐那边去,我有话问你。”同时用手指了指,如同下命令一般。
段永昶急急的赶过来原本是想着和她亲热一番的,那知道等着他却是这付冰冷的脸孔。他自知没戏,只好去那儿坐下。
对于女人,你别看段永昶当面是一副嬉皮笑脸的哄,如这一招不管用,那就换成死皮赖脸的缠,但是他在骨子里总是居高临下的看女人,当然现在除了连真蓝他不是这样看。我承认,你林之韵的确是我认识的所有女人中最漂亮最出众的一个,但是我对你同样也是最好的了,可以说对你已是百依百顺了。我答应娶你立马就去领证,开口要钱有那一次不给,要那批设备又马上给,要店面房又马上给你租定,让你一个人住这样大一幢房子,可你居然还不满足,要么给我看冷脸孔,要么就寻事儿和我吵…他真是越想越窝火,他叼起烟索性拉下脸重重的说:“我对你还不够好么,还不满足,要我把你当观音娘娘的供起来?老是用这副嘴脸来对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之韵不去理会他,只顾自己打腹稿,过后才说道:“段永昶,今天我没有兴趣和你来论证什么好与不好的,你真以为只要化几个钱别人就会受你的摆布?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个二奶,甚至二奶还不如,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对我。不过凡事总有个头的,先放着暂且不论。我问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做生意,为什么不好好的做人,却要去做那些犯法的事?若再这样下去,那迟早会有狴犴之灾的。”那语气就像机器人依照程序说的那样。
段永昶嘴里叼着烟,眯眼看着她问道:“你说什么…说我有什么灾的…你少来跟我斯文,我听不懂!”
林之韵说:“狴犴之灾就是牢狱之灾,就是去坐牢,这下听懂了吧!”
段永昶把香烟一摁,狠狠地说道:“你…你这个臭婆娘,居然如此恶毒的诅咒我。告诉你,这辈子我什么都见识过,就是没见识过监狱的大门,哪里都去过,就是没去过监狱。你想诅咒我,你很想我去坐牢是不是?那没用。你放心,我哪里都有可能去得,就是不会去监狱!如果诅咒真灵验的话,那我早就被女人给诅咒死了。”他说的这一句的确是真话。
林之韵说:“还用得着别人诅咒吗?诅咒你的恰恰是你自己。你既做下那些犯法的事,那法网终有一天会罩在你头上。”
段永昶不以为然地反问说:“照你说来,我好像真的犯下什么弥天大罪似的,你说清楚,我究竟犯了什么罪?哼…哼…谅你也说不出,你能知道什么?”
林之韵说:“你不要太过自信,自以为样样做得天衣无缝,密不透风。其实你做过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破绽在那儿,你自己看不出不等于别人也一定看不出。古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亏你还是个男人,有胆量做也得有魄力担才好。我问你,这些年你逃了多少税、偷了多少税、走了多少私、去对岸输了多少钱?”她猛然亮出了他的底细,但那眼睛却一直紧盯着他。
段永昶原本翘着二郎腿坐在哪儿,一听这话不禁大吃一惊,他急忙收起二郎腿,哪知用力过猛把鞋都甩了出去,他不得不伸出脚把那鞋勾回来。他想不通,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她不懂财务,就是把财务报表放在她面前也看不懂,她在此处没熟人,甚至就连和她来往一下的人都没有一个的,可看她那样子又不像是瞎猜,不然怎会说的全是地方。看来这个婆娘真的是不简单,她完全是有备而来,自己对她是太过轻视了。不过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林之韵说:“我不会像那几个被你抛弃的女人那样来诅咒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从今往后须中规中矩的做生意,不要去玩火,不然那监狱真会是你这辈子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段永昶只觉得她今天的举动极反常,不回三层小楼去却住宾馆,不哭不闹,语调沉稳却冰凉彻骨,让人生怕。他已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将要离他而去。当一个女人不再和你生气,当她用平静的语气和你说话时,那你还是识趣的离开。不知怎的,他有一种失落感,这是情场上的第一次落败。只要她不吵不闹,不干涉他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有些喜欢她的。他知道她颇有心计,但他并不重视,因为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女人的小心眼而已。他绝没想到会被她拿捏住,居然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他吃不透她究竟知道多少详情,是从哪里知道的。他在心里盘算着,去对岸赌博那已是旧年的事,再说又没有什么证据,这事可以撇开;走私是有的,但是渠道是极隐秘的,那头全是自家亲戚,又一直是单线交接,因而顶多也是风闻,不可能有什么证据落在她手中,这事也可以搁在一边;她最有可能知道的就是税务上的事,但她顶多也只能是个猜想,不可能有什么直接证据落在她手里。在税务上是做过手脚,他曾估算过,加起来顶多也不过是三四十万光景,可是那税务系统里面的关系那一处不打通的?他在心里发笑,即便真的捅出去也不过是补交了事,哪有坐牢一说的?这是在自家的地面上,她还能反了天的?
她执意要离开自然没办法拦她,但她是绝不会空着手走,非讹一笔不可。只要她识趣一些,不惹是生非,他也愿意给她一笔钱,破财消灾换个省事。若真的把这事捅出去,一则要补交,同时生意上的信用也不免要受损,还不如主动给她一笔,落个两全其美。他因而说道:“林之韵,我佩服你的心计,你来公司上班不过是个名头,实则是来卧底的,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是枉费心机,你所说的事情全是子虚乌有,谅你也拿不出一样证据来。你把我叫到这里绝非是要提醒我,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另有所图吧!你也不用打哑谜,也不用害什么羞,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们这里的人早就看出来了,说你是不怀好意,当时我还为你辩解,看来是一厢情愿。好,你说,究竟要多…哦,是要我做什么?”他把前面的话打住,换上后面的话。他毕竟是生意老手,谁先亮底牌,那谁就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