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过长林,枝叶摇风。
神使上界的金光成片,林观鹊瞬闪平移,去到稍远的斜坡处。
等待的黑衣女子摘下纱帘,露出温和面容,杏眼明目,压制妆粉的鲜色,这份柔美总能淡化另一处与生俱来的冷冽,敢撬开薄冰,舀一碗温泉水来。
“别看了。”不知徐上前些,掐断林观鹊搜寻的目光,“我刚拔剑的时候她就消失了。”
林观鹊扭正脑袋,两臂向前抬了抬。
日前都处于接连的忙碌,许久没见不知徐,甚至没空隙想念,而今见人出现在此,没出现过的思念之绪外涌,心存万分惊喜。
身子刚前倾些,余光瞥到衣袖上几处明显的血痕,林观鹊顿了顿,十指微屈,略带遗憾地收回动作。
眼前人衣袍洁净,若她此刻拥上前去,怕弄脏了不知徐的衣衫。
“你怎么在这?”林观鹊开口问。
不知徐两臂相环,随性作答:“见这边天象有异,距离不远,就来看看。”
这算是...专程来寻她?林观鹊心底隐隐的愉悦未翻腾几转便打停,她眼皮跳动,终是不放心问:“那我放出去的那些人...不会杀了吧...”
按照不知徐的性子,异族若是遇上,多半是没了。
此问太不确定,引得不知徐一眼抬高,神情仿若在说她莫名其妙,瞧了她好一会才叫她定心:“我刚来呢。”
听罢,林观鹊放心地压下头,又听不知徐来问:“这次这么大阵仗,是成了事?清怀看样子伤得不清。”
“是成了。”林观鹊应道,见不知徐好奇,她收拾好因方才突发之事惹乱的心神,好好同不知徐说细了些:
“极穆着急跑来,没来得及做周详计划,清怀能力虽强,对于身后的防守还是薄弱了些,虽特地练过,却仍是短板,加之是长缺叶的徒弟,所以会被极穆择中。
不过已无大碍了,今日神使都在,极穆纵然找人挟持也无太大胜算,倒没想是她自个点了把火药,给自己炸个半死。”
此番怕是极穆都无从推算,惹谁不好,偏惹个平日最实心眼的,这一较真起来,地皮都要被撕两半。
极穆虽有些能耐,能瞧出众人的身份秉性,此番看来也不够深入,清怀的性子像游走在流水与刀刃两个极端之间,可不好确切的定义。
就像今日,能超出所有人的预想。
“难得见极穆这模样,我都迫不及待想补上一刀。”不知徐笑容骤来,有说不出的痛快,
“昔日迎面对峙,她一向都能逃离攻击,看来只有像清怀这样瞬起的机会能伤他杀他。”
瞬起的机会...
林观鹊在紧随而至的笑意里凝神,眼皮打落,语调紧实不少,“你说的不错。”
此言非虚,回想她以往与极穆交手时,极穆总能在无法招架她招数的时候从容离去,所以总有不把一切放在眼中的傲慢,因为无论如何都能脱身,在于下一次出现。
但说到底,极穆是个没有修为的人,定然承接不了她们的攻势,所以会躲避和借力,从来不与她们拔刀正面交锋。
一直忌惮于极穆的优势,此番想来,还真能从这短处下手盘算盘算......
“你...”不知徐张了张口,偏开目光才问:“你伤了吗?”
林观鹊低头瞧向身前毫无规律的鲜红色,料想到不知徐的担忧。
“放心,没有。”林观鹊回得很快,若在以往,定要拉不知徐的手过来让其亲自寻一寻。
“妖族近来可好?”她问着不知徐的情形。
问妖族,便是问不知徐了。
“尚可。”不知徐平平道。
许久未见,两人间有些说不上的怪异和生分,分明还是相互记挂,但似乎都怕越过了本就不存在的线,没拿出全部的自我来。
黄昏渐近,余晖破云倾降,穿透竹林。
有晚燕惊飞,窥听不成,反倒给彼此默声的空寂贴上几分响动。
“那...”
“我......”
两声同起。
“你说。”林观鹊抢先道,她不敢多言。
这些日里忙碌来去,她是连不知徐梦里都没去,就怕让不知徐心觉遭遇冷落,从而要同她闹闹。
她可不能抢了不知徐抒发的口子,万一闷在心里,麻烦可就难估计了。
“也没什么。”不知徐放下两臂,在袖中绞手,苦恼之色没在她面上停留太久,停顿一息后,如实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