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攒到钱,她便能赎回阿芷了。
陆遥歌抬头,朝顾远征明媚一笑,“多谢公子!”
“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顾远征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谢谢你遥歌,谢谢你的香囊,对于我来说,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顾远征以前很少笑。一是因为没有令他开怀的事,二是因为没有让他欢喜的人,但自从认识陆遥歌,他开怀的次数便多了起来。原来人世间,还有很多可爱的事,还有可以爱的人。
陆遥歌也被顾远征的笑容感染,嘴角不自觉上扬,又有些不好意思,“公子若喜欢,我日后便多做一些送你好了。对了,你还喜欢什么图案?我会绣各种小动物。”
顾远征还真仔细想了想,笑着问陆遥歌:“你是什么属相?”
“我,”陆遥歌眨了眨眼睛,笑着看向顾远征,“我属猴。”
“那便再送我个小猴子好了,我好日夜将它带在身上。”
于是,第二日一早,厚泽布铺的铺子里,陆遥歌早早来到店中,将这一好消息分享给了伙计赵老三。
“那顾公子当真收了您的香囊?”赵老三喜出望外,看上去比陆遥歌本人还高兴,“我就说那香囊绣得好,掌柜您还不信,这回应是放心了吧?顾公子何止收了您的香囊,那是收了您的心意啊!”
“可先前你却说我绣工有点怪来着,”陆遥歌捧着她的枣子糕,眯眼看赵老三,“还嫌我绣的小马胖呢。”
“嗐,您瞧我这眼力,”赵老三赔笑走到陆遥歌身前,抱歉道,“老三我岁数大了,若说那布料,我还能分辨一二,可这刺绣,我其实也是不太懂的。但那顾公子出身商贾,他认为掌柜绣得好,觉得那刺绣香囊有出售的价值,便定是没错的。”
陆遥歌点头,若有所思,她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伙计,“老三,你不怕他吗?感觉你挺赞同顾公子的。”
“嗐,哪能不怕呢?那可是刑部的刽子手啊,”赵老三轻轻拖了把凳子,坐到陆遥歌身边,小声同她讲,“但我在咱们这见过他几次。”
陆遥歌有些意外,侧头看对方。
“您刚来铺里时,我便发现他了。清早天刚蒙蒙亮,掌柜你刚坐到柜台前的时候,那顾公子便来了。”
赵老三娓娓道来,“起初以为是巧合,他常常清晨站在窗外一角,匆匆看你一眼,便又消失不见;有时候是傍晚,太阳快要落山,街道人烟罕至,我从东圊归来时,那公子又姗姗来迟,他身上佩着剑,脸上戴着面具,风尘仆仆的样子。起初我真有点怕他,站在一旁不敢动。他见来人是我,立刻摘了面具,示意我别怕,他只在店外看你一眼便好,让我无需告诉你。”
陆遥歌放下枣子糕,神情惊讶,“他每日都来?”
赵老三点头,“几乎每日如此。”
“我竟全然不知……”
“掌柜你整日低头看账本,想着布铺的经营,自然没心思看顾窗外的事,”赵老三感慨,“那顾公子的为人处世,我是看在眼里的。他没有坊间传闻那样可怖,对你的情义,也是真实不虚。”
“可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陆遥歌心中惆怅,她单手托腮,看向窗外,“刑部的事,本就让他自顾不暇,他惩罚过的恶人,暗地里都想要报复他,他不该为我分心的……”
“那掌柜就加把劲,变成更厉害的人,站到顾公子身边吧,”伙计赵老三露出笑脸,鼓励道,“如今城中女掌柜不少,男子们通过仕途登上巅峰,女子则可用经商来改变命运。世间不过钱权二字,待掌柜你成为城中富商,所见所感,必是另一番天地,到那时,自然能帮到顾公子。”
陆遥歌眼睛亮了起来。
“老三,是厚泽布铺埋没你了。”
布铺街看似小小的一条街,却是卧虎藏龙,刚刚赵老三说的一番话,陆遥歌并非没曾想过,可从一身为伙计的男子那听到,她还是深受震撼和鼓舞的。
赵老三既没歧视她是女子,也没看扁她的出身,而是把她当作独立平等的人,真心为她好,给她提建议,这在男尊女卑的世道里,十分难得。
“老三,”陆遥歌站起身,朝伙计真诚地行了一礼,“谢谢你鼓励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掌柜的,您……您可折煞我了……”
赵老三内心大为触动,连忙站起身去扶陆遥歌,“这哪有掌柜给伙计行礼的……我以后还靠您吃饭呢,这您过得好,我也好不是?”
“也是,”陆遥歌露出笑颜,“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真是主仆情深……”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我都不忍心打扰了……”
屋里二人顿了顿,侧过头去,便见一身着红衣的女子,浅笑盈盈地站在布铺门外。
陆遥歌认得那女子,是胡姬酒肆的胡姬。
在社庙看社舞那日,那女子就站在回纥敞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