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陆遥歌抬眼,看向顾远征,神色坦然,“下毒的人是李菁菁。”
“李菁菁?”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远征的表情有一丝迟疑,“她为何要给刘芷下毒?”
“她想毒的人不是刘芷,而是我,”陆遥歌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顾远征,“这是李菁菁送我的蔷薇露,我以为阿芷喜欢,便给了她用,这才让她中了毒。”
顾远征接过小瓶子,仔细端详,视线又从瓶子转移到陆遥歌的脸上,问她:“你额头,还疼吗?”
陆遥歌摇了摇头,“公子不问我,为何李菁菁会送我蔷薇露吗?”
顾远征了解陆遥歌的为人,陆遥歌不会跟他撒谎,也没有必要同他撒谎。
“据我所知,经商堂第一天开课的时候,你们有过一面之缘?”
“没错,”陆遥歌直言不讳,“那日她坐在我身旁,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蔷薇露的价格不菲,她定是有求于你吧?”
陆遥歌点了点头,“公子聪慧,那李姑娘,让我做她的眼线,监视你。”
“监视我?”顾远征挑眉看向陆遥歌,“那你,答应她了?”
“我哪敢不答应呢?”陆遥歌轻笑,“那李姑娘,可是拿我妹妹的安危做赌注呢。”
顾远征和李菁菁在孩童时便认识,但对她的了解不多,印象中,李菁菁是个很爱说话的女子,很活泼,很讨长辈喜欢,和他的性格大不相同。他竟从未想过,李菁菁会用别人的性命,来威胁陆遥歌。
“你的额头,也是她打的?”
“不是,”陆遥歌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忍住心中委屈,“是徐嬷嬷打的。我一开始先去找的她,本想得到许可,再去找那郎中。她却说只要人不死,就不要叫醒她……”
“这徐嬷嬷,还真是府上的害群之马!”顾远征替陆遥歌打抱不平,“待我明日就让她卷铺盖走人。”
陆遥歌却抬头看他,“公子赶她走,可有什么理由?”
顾远征的眼中有不解,“赶走她还需要理由?”
“当然了,”陆遥歌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那徐嬷嬷是府上的老人了,根深蒂固,就这样平白无故赶她走,是不会服的,说不定还会闹到顾老夫人那里去。”
顾远征被气笑了,“怎么,她一个粗使坊的老妈子,还能造反到天上不成?”
“公子是没见识过那徐嬷嬷的厉害,”陆遥歌叹了口气,仰望天上繁星,“她若是闹到老夫人那去,老夫人是一定会问你赶她走的原因的,到时公子会如何说?”
“我到时就说……”顾远征愣住,看向陆遥歌,“我会如实告诉她。”
“因为一个死契丫鬟?”陆遥歌抬头看他,微微一笑,“公子那么金贵的人,为何会为一死契丫鬟鸣不平?到那时,顾老夫人是会追究徐嬷嬷?还是会把粗使坊翻一个底朝天,找出那个动摇公子的粗使丫鬟?”
论斩杀贪官污吏、报效朝廷,顾远征是在行的,可这府内主仆往来之事,却一直都是顾母说得算。
顾远征知道,以自己母亲泼辣的性子,若他随意赶走一个管事的嬷嬷,母亲是定然问出个水落石出来的。
“若是忍下来,你不会感到委屈吗?”
“人活着,哪有不会委屈的呢?”陆遥歌朝他坚强地笑了笑,“那嬷嬷打了我,李菁菁害我朋友差点毁容,哪一个不让我委屈?可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却无法惩罚她们每一个人。”
“我当然会委屈,也会不甘心,”陆遥歌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我现在只能蛰伏,只有强大了,才能惩罚那些坏人。”
“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也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是朋友了,”顾远征看向她,“若是你不开心,我无法置之不理。那个徐嬷嬷也好,李菁菁也罢,若她们伤害到了你,我便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公子,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陆遥歌觉得,顾远征这个人真的很好。且不说男女有别,在这天下,能正眼瞧得起歌女、丫鬟的人已不多,更何况顾远征这样的人中翘楚。
“只是你我身份有别,有些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能走。”陆遥歌拒绝了他的好意。
别说是李菁菁那样的世家小姐,就算是徐嬷嬷,想要扳倒对方,都需要耗尽陆遥歌大半的心力,若陆遥歌将所有注意力消耗在这些琐事上去,那她又何时能学好那经商?何时获得自由?去见另一番天地?